秦岳在慌忙之中其实根本没有听清这一站是哪里,但是当他跟着人群跑出车站以后才终于想起来,这里,是俞言的老家啊。
他还是没有找到俞言,但是当他站在车站的门口,听着那些司机操着一口方言在拉客,秦岳那久远的记忆开始苏醒。
他和俞言两年的婚姻里,他竟然只跟着俞言回来过两次。
一次是结婚之前,新姑爷上门拜访,一次过年以后陪俞言回娘家,这还是生在他们结婚的第一年,第二年,他们的生活就开始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了。
其实在那两年里,俞言也很少会回家,虽然当老师,她的工作时间很规律,假期也比较多,但是她还要照顾年幼的秦浩。
当时俞言并没有完全获得秦浩的信任,她不敢独自带着他去那么远的地方。
所以那时候,他也听到俞言念叨过,等秦浩再大一些,就可以带着他回老家玩了。
但是直到他们分开,俞言都没有等到这个机会。
和俞言分开的这十几年里,他以为自己已经把有关俞言的事情都回忆到了,甚至反复咀嚼过了,可是总有一些角落,是他不曾翻阅到的。
但是为什么,这些曾经,都让他如此心痛?
秦岳慢慢放缓了脚步,他现在知道该往哪里去找俞言了,心中安慰的同时,满是悲凉。
他不再奔跑,拽过一个还在拉客的司机,直接包了人家车,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当年他都没有注意过俞言家的地址,时隔多年,他却能够清晰的回忆起那个蹩脚的地名。
他朝着是报了名字,就安静的坐在后面。
俞言没有包车,而是坐上了返乡的大巴,安静的混在人群里,听着这些乡里乡亲用乡音在聊天。
这一切对于俞言来说,陌生又亲切。
大巴车在乡间小路上晃晃悠悠,车上的乘客年纪都比较大了,他们谈论的内容不外乎就是自己的子女。
儿辈甚至孙辈,其他人或是羡慕或是赞同,一路上热热闹闹的,总也安静不下来。
俞言还是戴着耳机望着窗外,假装自己什么也听不见,但其实,她一句都没有错过。
俞言很羡慕这些爽朗的阿姨,她们嘴上虽然在埋怨,可是脸上的笑容,浑身的精气神,无不在向别人宣告,她那旺盛的生命力以及幸福的晚年。
俞言想到了自己的妈妈,如果俞妈妈还在世的话,提到自己,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她应该不是那种可以给俞妈妈争光的孩子吧,她嫁了一个二婚男还离了,现在三十多岁一事无成,还在折腾着要离婚。
这样的自己,俞妈妈应该羞于提起吧?
“至少她离开时候,我还算让她满意,不然,她走了都不安心。”
俞言自我安慰着,还好俞妈妈当时不知道她已经离婚的事。
俞言很久没有回来过了,以前她记得越是靠近自己家里的路,就越是颠簸和泥泞,那条路那么长,那么远。
可是今天她感觉自己还没有听够阿姨们的聊天,车子就已经到达了。
她看着外面的景色,好像怎么也无法和小时候记忆里的画面对应上。
俞言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她曾经以为这片天地就是自己的全世界,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即使在她孩童时期,那天马行空的想象里,也没有过后来的种种。
那时的她,不知道自己会离开这片土地,也不知道她会失去回来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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