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就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小院。
四阿哥的情况比清音所想象的更加糟糕。
短短十日未见,原本健壮的四阿哥清瘦了许多,两颊都有些凹陷了。
他的脸上、颈上、手上都起了好些密密麻麻的水泡,浑身发烫,双眼紧闭,偶尔开口说着听不清晰的胡话。
小院里另有一位张大夫,已经熬得两眼通红,急得团团转“夫人,老爷这是天花之症,就是华佗在世,只怕也没什么好法子啊。”
“老爷能不能熬过此劫,就他的命数了。
小老儿惭愧,实在无能为力。”
张大夫是苏州的名医,是四阿哥患病之后底下人用重金半强迫地请来的,并不知晓病人的真实身份,只当四阿哥是来自京城富贵人家的公子爷。
清音说道“我知道。
不过听天命之前,需把人事给尽了。
张大夫,你尽管大胆开药,不要弄些温补的方子来糊弄人。
不论如何,我得搏一把。”
“只要你竭尽全力了,老爷痊愈,你居首功,我等必有重谢。
就算老爷最终还是没能痊愈,我们也不会怪你。
但若你消极怠工,敷衍了事,事后我定不饶你。”
张大夫得了清音的保证,略略放下心来“是,夫人,那小老儿也跟着夫人搏一搏”
自这日起,张大夫一改之前保守的治疗方案,用药变得极为大胆、激进。
他自成名之后,随着年龄的增大,把自个的名号得比什么都要紧,因而每次出诊都顾虑甚多。
就算有更快更好的方子,但若是风险要大上那么些,他也会弃之不用,而是选择慢一点稳一点的保守药方。
也是巧了,关于天花,张大夫年轻时亦多有研究,翻阅了不知多少医,冒着生命的风险医治过不少天花病患,颇有几分心得。
只是年纪大了后,他变得惜命得很,再不愿诊染了天花之人。
此次张大夫被半强迫至庄子为四阿哥病,又得了清音的承诺,年轻时的雄心壮志瞬时涌上心头。
他,也要搏一把
接下来的三日,张大夫改换了好几次方子,有的时候四阿哥情况转好,有的时候反而更糟。
不论结果如何,清音都是温言鼓励他,让他继续斟酌新的法子。
终于,第四日,张大夫的努力得到了回报。
四阿哥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满身的水泡瘪了下去,发烧不再反复,睡得也安稳了许多,不再时不时地说些听不清楚的胡话。
午后时分,昏睡数日的四阿哥睁开了眼睛,一眼就认出了坐在他床头的清音。
尽管她包着头面,但那一对如黑曜石般亮泽的杏眼,他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清儿”
四阿哥喃喃道,“爷果然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