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太舒向着薛翃行了礼,道“仙长神色略有匆忙之意,是有急事来面圣”
他仍是一如既往十分沉稳,但两只眼睛直直地着薛翃,眼神冷静非常,隐隐地带些警示的意思。
薛翃对上他的双眼,生生地把心头的躁动压下,便仍是淡淡说道“先前听太医院的陈院首说,皇上这几日龙体略有违和,故而过来一。”
虞太舒道“仙长医术拔群,所以陈院首才会跟您商议,有仙长为皇上诊,自然很快便药到病除,龙体康泰,高大人那边必也放心。”
薛翃微微挑眉。
虞太舒却又道“既然如此,我就不阻扰仙长了。
告辞。”
他深深了薛翃一眼,微微低头。
薛翃长睫低垂“请。”
虞太舒往旁边走开一步,这才大袖飘飘地同薛翃擦肩而过,往外去了。
小全子在后面听得十分明白,便上前对门口的小太监道“仙长来给皇上请脉,快去通传一声,皇上得不得闲呢”
那小太监才要回身往上,却听到皇帝的声音道“朕得闲,进来吧。”
高高在上,仿佛是从九霄之上传来。
众人抬头时,才见皇帝竟然立在台阶之上的汉白玉栏杆旁边,他漠然地垂着眼皮,如同神祗明察尘世般俯视着众人。
因为隔得远,那锋芒掩映的眸子起来更加晦明难测了,却更叫人不寒而栗。
小全子早跪地行礼。
薛翃拾级而上,皇帝却不等她走上台阶,已经转身进殿去了。
徐步而行之间,那宽大的袍袖跟衣摆随风摇晃,逶迤不定。
薛翃进殿的时候,皇帝正立在高高地铜仙鹤旁边,手里拿着金剔子,在挑仙鹤口中衔着的紫芝灯烛的焰心。
明亮温暖的金黄色火光照在皇帝的脸上,却没有让这张清肃冷漠的脸多上几分暖意。
薛翃上前行礼,正嘉皇帝专注地盯着那跳动的烛火,头也不回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薛翃便把方才跟虞太舒的那套说辞重又说了一遍。
皇帝往旁边挪开一步,换了一盏灯心,仍然没有回头“这可奇了,昨儿太医院就给朕过了,你今儿才知道吗。”
自从薛翃进宫,皇帝对她向来是言笑晏晏,温和有加。
这般冷冷的样子还是第一次。
如果换了别的什么人,只怕早就惶恐不已,吓的呆怔慌乱了。
但薛翃早不是不谙世事的女孩子,听了皇帝略带不悦的质问,却仍是面不改色淡淡地说道“陈院首说过已经给皇上开了方子,究竟有没有效用,到底要等一天才知道。
总不成人家开了方子,小道却忙不迭地过来插手,我虽略同医术,毕竟不是正职的太医,何必多事惹人讨厌呢。”
“谁敢说你多事谁又说你讨厌了”
皇帝回头瞥了她一眼。
薛翃沉默。
皇帝皱皱眉,把手中的金剔子往旁边托盘内一扔,负手往龙椅旁边走去,边走边道“太医院是为了朕的身体,你也是,你来,自然是锦上添花,谁敢多嘴哼,照朕,不过是你的敷衍之词,是你自个儿不愿意过来,却拿别人做借口。”
薛翃仍是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