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得以节省出更多的空间打包两头角鹿的口粮。
这年十月,白令海峡开始封冻。
盛无崖等冰层厚到一定程度后,就带着角鹿们踏上了回家的路。
冬季的白令海气温会低到零下三十五摄氏度,海上刮来的强风时不时就裹挟着暴风雪,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在这样的强风和低温下,盛无崖觉得自己若是没有北冥真气护体,肯定早就死得透透了。
角鹿本就耐冻,到了冬天更是会换上一身御寒效果极好的白毛。
可即便是它们,也无法在暴风雪肆虐的冰原上行走如常,盛无崖需要时时刻刻关注天气,一有异常就得带着两个伙伴提前避险。
两头角鹿因此很喜欢她,尤其是两鹿一人一块儿缩在雪洞里躲避暴风雪时。
盛无崖外放的护体真气平和而温暖,隔绝了鬼哭狼嚎的风声,让角鹿格外平静。
如此一路跋涉,三个伙伴成功在楚科奇半岛登陆,之后相继越过科雷马山、切尔斯基山,总算走到了后世的外兴安岭下。
过了外兴安岭,接下来的路盛无崖就比较熟悉了。
此时,外兴安岭以南的疆域由室韦人把控,此族与契丹同出一源。
除了室韦外,东北的平原和山脉里还并立着海西女真、乌隈于厥部、铁骊、女真完颜部、蒲卢毛朵部等大大小小的族群与政权。
盛无崖想着自己既没有过所也没有户籍,便一路避着人在野外跋涉,终于在第二年的春天赶到了荆湖南路的棋坪山。
因带回来的各类种子数量有限,她打算先在棋坪山育几年种,然后再将良种往外扩散。
棋坪山上土壤肥沃又与世隔绝,是个能让人安心育种的好地方。
两头角鹿跟着她一路吃了大苦,抵达棋坪山后盛无崖就不再让它们劳累了,什么砍树挖石开荒犁田耕地,所有的活儿她都自己上。
因为需要工具,盛无崖在开荒前下了趟山,下山后跟城里跟人一聊,才晓得如今已是宋英宗继位的治平元年,距她当初渡海东去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年。
她愣了愣,跑到州府治所里去翻资料,发现自己走后的第三年,李迪去世了,享年七十七岁。
又一年,西夏的开国皇帝李元昊被亲子弑杀,不得善终。
在她离开后的第八年,“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的范仲淹在去往颍州的途中病逝。
在她离开后的第十八年,被后人当做“奎星转世”
的包孝肃包拯病逝,享年六十四岁。
已经六十二岁的盛无崖认为自己和他们是同一个时代的人。
而她同时代的那些人们,正在一个又一个地陨落。
盛无崖在州府买好各类趁手的工具后,就回棋坪山继续种田了。
平整土地时,她挖出来不少石头,全部堆在了棋坪山最东边那条可以下山的险道前。
后来,盛无崖得空挑了块最大的石头用撄宁削平了,认认真真地刻上了“稷菽宫”
三个字。
稷,五谷之一;菽,泛指类,是角鹿们吃的食物。
她打算用这两个字给她还没来得及盖的房子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