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鼓山下的道路经过人为开凿平整,宽阔得可以行车,越往上走,道路越险,只剩下一条可勉强供人攀行的小径。
盛无崖踏雪而行,小径两畔的森森竹叶经雪不凋,是这片白茫茫里唯一的绿色。
她足不点地,身法轻盈而迅捷,没多久就穿过了竹海,进入了一个遍植青松的山谷。
盛无崖站在一株老松的枝丫上举目四望,只见前方数里外有一块巴掌大的平地,地上立着一棵盘虬卧龙的油松,松下搭着一间颇有年头的木屋,屋前有一个荆钗布裙的妇人,外表起来约莫三十岁左右,正在扫雪。
只了一眼,盛无崖就认出了妇人的身份。
她脚尖一点,从老松上纵身而起,朝着木屋遥遥飞去,朗声唤道“星河”
妇人被这一声“星河”
叫得如坠云雾,恍恍然只觉得自己是不是没睡醒还在做梦。
她抬起头朝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一个白衣人凌空而来,眉眼间带着温和的笑意,与记忆里的恩师一模一样。
“啪嗒”
一声,妇人手中的扫帚跌落在地。
与此同时,盛无崖也跃到了徒弟面前,温柔道“好久不见啊。”
“师师父”
四十二岁的苏星河整个人都傻掉了,呆呆地望着恩师发愣。
她仔细地了一会儿来人的眉眼五官,终于清醒过来,一下子跪在地上,像小孩子一般抱住了盛无崖的大腿“师父,真的是您”
“是我。”
盛无崖把徒弟拉起来,拍了拍她肩上的雪花,又理了理对方鬓边的乱发,欣慰道“为师的小星河长大了”
“师父还是跟以前一样。”
苏星河眼睛一片通红“这么多年,您去哪儿了”
“说来话长”
盛无崖想起当年仓猝间离开缥缈峰的旧事,神色有些不自然“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苏星河恭恭敬敬地把她师父请到窗边的木椅上,手脚麻利地奉上了热茶。
盛无崖捧着茶杯,见红亮的茶水居然是用赤羽凤舌泡制的,终于生出了一种回到故乡的实感。
她拉住忙前忙后的徒弟,让她不要多礼,然后坐在窗边缓缓说起了自己远渡重洋的经历。
苏星河听得如痴如醉,赶紧从柜子里取出文房四宝,一边听一遍记录。
不知不觉间,天色就暗下来了。
苏星河恍然不觉,还是盛无崖点起油灯劝阻道“不要写了,对你眼睛不好,我们明日再说。”
苏星河从手绘的地图里回神,瞥了眼天色,懊恼道“都这么晚了师父您歇着,徒弟这就去准备夕食。”
说着就往灶间走去。
盛无崖跟上去,见乖徒弟果然下了两人份的米,一边挽袖子一边劝阻道“煮你一个人的就好了,为师这几年除了清水茶汤,用不下其它东西。”
“啊”
乖徒弟皱起了好的眉毛,显得忧心忡忡“师父可是身上有什么不适”
“这倒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