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陈恒是跟着夫子师母一同住在林家。
依旧是王先明往年所住的别院,里面有几个开间,陈恒就睡在最外面的一间。
临睡前,放心不下的师母还是带着夫子又来看看他。
“恒儿,可有不舒适的地方?”
柳氏扫视几遍屋内摆设,又上前摸摸床褥的软度。
见着师母的模样,陈恒只好摇头,故作叹气道:“确实有,太舒服了,反而有些奇怪。”
“作怪。”
柳氏斜看孩子一眼,听到他这样说,才算是放心些。
眼见机会难得,陈恒在心中一再斟酌言辞,装作无心道:“师母,我今天看见珏弟气色不佳,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忙碌一天,柳氏也没多想,只当是给孩子解惑,“老毛病了,珏儿刚出生没多久,就赶上你伯父任职扬州。
他身子骨本来就弱,一路跋山涉水下来,就落了病根。
要我说,孩子那么小就该在京城静养才是,可惜你伯母跟她大嫂……”
陈恒正听的起劲,王先明却出声打断道:“跟孩子说这些作甚。”
夫子,师母话都到嘴边,你就让我听个一半啊。
陈恒心中一阵恼怒,真叫有苦说不出。
王先明清清嗓子,接过柳氏的话,道:“为师倒要一事跟你说。”
“夫子请讲。”
“我们离开山溪村前,七索她娘给你师母送了五两银子,说是当七索的束脩。”
王先明一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这是你回村那日,给我的银子,现在为师可是物归原主了。”
陈恒眨眨眼,不知道七索家是哪来的银子。
想了想,还是把银子推回去,“夫子,他们家困难,你还是收下弟子的银子吧。
若是婶娘不肯收回,你就把她的钱留着以后给七索用。”
“这五两银子是我两个多月抄书所得,跟家里也没关系。”
陈恒继续问道,“七索读书可用功?”
“虽远不及你聪明,但吃苦的劲头倒挺像你。”
王先明呵呵一笑,想起陈恒过往读书的样子,他不由感慨道,“可惜,他此生是没法下科场了。”
听到夫子的话,陈恒撇撇嘴,他倒是想得开,“读书也未必只有科场一条路,不论是知礼明礼,还是开阔眼界。
只要他好好读下去,总能找到别的路。
《大学》里说的:修身齐家,不就是这个道理嘛。”
何况,读过书的人,能选择的机会总是比一般人多些。
陈恒在嘴边压下这句话,这种话功利心太强,他怕夫子听到又要教训他一顿。
至于七索将来会怎么样,他又不会掐指算命,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确实如此。”
王先明不住点头,又朝着柳氏,不无骄傲道,“你看吧,我就说恒儿不会收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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