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法学校。
西利亚伏案疾,记录今日学习的词性与时态语法。
他捏笔杆太用力,指尖洇开一团缺血的苍白。
为了将笔记上的一笔一划都写得规整,他下笔时连嘴唇都抿起来跟着用力,没写一会儿脸蛋便累得红通通的了。
他手中的笔来自天鹅外翅自尖端倒数的第五根羽毛,最好的那根,丰润洁白,笔杆以花体字镌刻西利亚的姓名缩写,水晶六角瓶装满铁胆墨水,固定在桌角里,精制羊皮纸比婴孩的脸蛋更为细腻滑嫩这些写物品皆昂贵得令人咂舌,它们是由道文认真挑选并亲手放进袋的,道文还吩咐管家早晚派出马车去文法学校接送西利亚,一票否决了西利亚关于步行往返学校的提议那天的小风波过后,道文用对待一朵蒲公英绒伞的谨慎态度呵护着西利亚。
他没有再发疯过,他仅仅是突然变得黏人,过度黏人,好在那些黏人的举动不算逾矩,仅仅是一些弟弟对哥哥的依赖,而西利亚心头那片薄薄的阴霾在这段平静的日子中再次烟消云散。
让时间回溯到那一天
房。
局促的墙角。
道文用不会弄疼西利亚的力道控制住他,捏住他的后颈,缓缓迫近。
那大理石般冷白的颧骨浮起病态的红晕,道文眼帘微垂,黑密睫毛使他的眸光显得痴情而迷离,若刨除其中癫狂邪异的那部分,他竟有几分像是个受火煎熬的纯真少年。
他胸膛起伏,饱满的胸肌夸耀般撑起衬衫的丝光面料,他在求偶,向西利亚展现他充溢着雄性美的躯体,他企图勾引他。
可这起到了反效果。
西利亚颤栗如风中烛火道文炽烈、渴的眼神磁石般吸附着他,道文用目光挑逗、勾缠他的目光。
仅仅是一个对视,西利亚的脊骨就像被抽了一鞭子,皮肤又烫又紧,致密刺痛。
道文用手掌覆住他的后颈,握得不疼,却也令他绝对挣不脱。
道文的手很凉,掌心因常年受到高岭土的滋润摩挲而细滑柔软,像一截裹住西利亚颈子的冷绸,使他自皮肤相触的后颈至尾椎骨su麻成一条,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那熟悉的恐怖感三度降临,且比哪一次都强悍、鲜明,西利亚愈发惊骇畏缩,这背德的情yu,是魔鬼在搔拨他的脊骨。
一刹那,道文的眼睛被西利亚的目光刺痛了。
那不仅是害怕、抗拒、哀求
更是避之不及,像躲开一杯浓硫酸,躲开形貌狰狞的恶灵,躲开艳丽的毒蜘蛛。
道文当然清楚这是为什么。
那是对同性之的抵触。
宗教审判庭对同性之的罪刑判决分为三级,视程度轻重各有不同。
即便宗教审判庭早已取消了火刑、绞刑与铁处女之刑,并且为向贵族阶级大开方便之门,施行了缴纳罚金免除身体刑罚的法令,可那仍旧是犯罪,每一个圣灵教教士都曾声嘶力竭地将“同性等同于罪恶与不伦”
的理念灌输入教区内每一个教民的耳朵。
“道文,你该不会是是”
西利亚吓坏了,比哪次都严重,他不敢说出那个亵渎的字眼儿同性恋者,它们像火炭粒一样烫得他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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