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黑幕渐渐拉开,星辰稀疏不能跟月光争辉,晚风裹挟着潮气,还有青草泥土的味道。
村民们早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
从半个多小时前起,就开始不断叫门,砸门,用脚踹门。
不堪入耳的土话叫骂,尖锐的叫声,刺耳的嚎啕,正穿过院子的木门钻进所有人的耳朵。
梁舒蹲在树边,瞪着眼睛脚下的地,她捂住耳朵,不去听院子里传来的声音。
其他人也都跟他差不多,任务者们都蹲在一起,最远也不会超过两米。
蒋忠旭干巴巴地说“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没人回答他。
蒋忠旭抬头着站在门外的闲乘月和宿砚,缓慢的低下了头。
闲乘月敢站在那,是因为闲乘月有经验,有脑子,有底气。
宿砚怎么来的胆子傻大胆吗
“呵。”
蒋忠旭轻笑了一声。
在闲乘月身边养大了胆子,下次做任务身边没有闲乘月,新手胆子越大,死得越快。
他自己不如闲乘月聪明有经验,不也靠着小心谨慎活到现在了吗
拿别人的命去试规则,总比用自己的命去试强。
院子里的声音更大了,村民们正在疯狂踹门,听起来不像人声,嘴里的哭嚎像是山上的野兽在被宰杀前的哀鸣。
“开门狗娘养的开门”
“草你狗日的给老子开门”
叫骂声又很快变成了哀求。
“求求你们,开门吧,我们娃还在里头,让我们把娃送出去他在三岁哩”
“我娘快八十了,至少把老人送出去让我们把老人送出去”
门外的闲乘月平静无波,似乎他天生没有心肝,老人孩子的命都无法打动他。
任务者们有两个想说话,最后都忍住了。
宿砚小声问闲乘月“天全黑了之后我们干什么”
院子的木门用料很实在,厚重,哪怕用斧头劈也不一定能劈开,更何况村民手里的斧头镰刀早就钝了,或者有了缺口,想在天黑前劈开这道门根本不可能。
闲乘月瞟了宿砚一眼。
宿砚忽然呼吸一窒。
闲乘月的眼睛很黑,人的时候能映出人的影子,那双眼睛像两颗没有杂质的黑曜石,珍贵又冰冷。
然而当他从那个角度瞥过来的时候,冰冷的眼睛似乎有了温度,他眼尾微挑,让宿砚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找地方睡觉。”
闲乘月抬头天。
此时正是黑白交接的时间,天上不仅挂着已经不再刺眼的太阳,还挂着月亮。
再过十分钟,他们就能走了。
当最后一丝光亮被黑暗裹走,院里的声音慢慢变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