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色长发向下落,正好遮住了眉眼,俞陆不清他的表情。
一如过去许多年。
江柏是个聪明人。
他呆在自己身边太久,太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什么事做了讨人喜欢,什么事不。
却嘴上说着喜欢,手里做尽让他不耐的事情。
俞陆从起初的察觉,到后来的疑忌,再到后来的让步,直至最终厌烦。
“会,会,会不会干活啊这么大声音不,不知道陆哥哥心情不好吗不会干就别干一脸样”
十一年前,青年站在他病房里是这么喊的。
然后转头猝不及防对上他的视线,好像见什么猛兽的猫,瞳孔一缩,转身就跑了。
再回来时是几个小时后,唇色发白,眼神失真地了病床上的他一眼。
这样的表情,后来几乎没再在他身上见过了。
直到那天下午。
长发遮挡,不清脸色,但江柏微微佝偻的上半身有一瞬间却仿佛让俞陆一晃回到了那天的病房。
那么疼吗
松开的领结并没有缓解太多,俞陆的喉咙依旧发紧,落下桌的手指微收。
他着桌前文件,暗色的瞳孔里好像覆过了一道又一道阴影,山一般向下压,才好不容易盖过那双明晃晃的眼睛。
就在他瞳色彻底暗下,视线终于要回归文件时,放置在桌面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许久不见的名字闪在屏幕上。
俞陆垂眸,没动。
直到屏幕暗了又亮,反复三次,他才缓慢地伸手接起。
“陆哥哥。”
江柏的声音混着吵闹的音乐和一点激烈碰撞的尾声传来。
俞陆没说话。
然后就听见江柏宛若撒娇般的温柔嗓音。
“我想你了,你想不想我呀”
十一月中旬已过,宁城经历数次降温,正式入冬。
江柏一身单薄的衬衫配西装裤
,漫步到街尾,随便找了个台阶坐下。
风吹动他的领口和长发,一身酒味本该叫行人绕路,可周遭经过的人视线却纷纷忍不住往他身上落。
无他,太好了。
城市街头,修长的身影,完美的腿型,配一就知道价值不菲的西装套。
袖口外的手腕骨节分明,再加上那张深邃又散漫的脸,坐下就是一幅画。
有小姑娘忍不住掏出了手机,摄像头对准他的方向。
江柏察觉到了,但无所谓。
反正就算拍了,转头也会落在相册里吃灰,然后再在不经意间和其他废旧照片一起被删除,半点痕迹留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