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垂眸暗自思忖,王彼得素来跟警察厅有隙,倘若直截了当说出这几件失踪案的首尾,他准会拒绝帮忙,斟酌了一番,不提陈白蝶和王美萍,只道“王探长,我想请你帮忙找一个人。”
王彼得跟贺云钦一对眼,讶道“密斯虞要找什么人”
红顾及到表姐的名声,本不欲当着贺云钦的面说出表姐的事,然而贺云钦从头到尾没有要避开的意思,王彼得更像是早已习惯了贺云钦的在场,再一想人命关天,贺云钦料也不是那等好言是非之人,便定了定神道“我表姐潘玉淇。”
贺云钦听到这名字,喝水的动作一顿,不动声色望红一眼。
“你是说你表姐失踪了”
王彼得原本歪着的身子稍稍坐正,“这确实很不幸,难怪你这么快来找我,唔,密斯虞,能说说具体经过吗”
“上礼拜六我表姐从家里出来,参加新亚茶室的茶话会,因为我加入了学校的某个团契,所以也在应邀之列,那天下午我跟同学到茶室时,大约是两点五十,进门的时候,我还到过我表姐,不过当时她正跟一位男士聊天,我们俩没能说上话。
后来等到您开始讲课的时候,我表姐就不见了,之后我又找过一回,仍未能在大厅到她,当时我以为她提前离席了,可是直到今天中午我才知道,我表姐礼拜六那天就失踪了,至今未回家。”
王彼得敲了敲太阳穴“也就是说,你表姐失踪两天了。”
“是。”
王彼得静了几秒,借着醉眼,认真打量红的神色“密斯虞,你经常报纸,应该知道最近沪上有不少拆白党作乱,一个月总少不了有一两起绑票案。
按照拆白党的惯例,他们在绑了人之后,往往会在一个礼拜之内主动联系被绑着的家人,眼下你表姐刚刚失踪两天,你们只需一边找寻你表姐的下落,一边静等绑匪的电话即可”
红心里咯噔一声。
贺云钦放下水杯,往椅背上一靠,洞若烛火地望着红。
王彼得道“你该知道这些拆白党虽然经常作乱,图的仅是钱财,意不在伤人,他们在收到钱后,自会毫发无损地放人,据我所知,近一年来的绑票案几乎全是如此,鲜少有人例外。”
红从容应对道“因为我担心绑匪会对我表姐不利。”
她了贺云钦“贺先生跟我表姐在同一所大学共事,若是早前见过我表姐,应该很清楚我表姐长得非常漂亮,要是那些绑匪见色起意,极有可能会对我表姐造成巨大的伤害,所以我想尽快找到我表姐。”
王彼得眼皮耷拉下来,掸了掸西裤上的细绒“仅仅是这样”
红笃定地点头“就是这样。”
王彼得手指敲了敲椅子的扶手,脸色稍冷,显然失去了谈话的兴趣。
红暗暗皱眉,果然如她早前所料,王彼得为人精明,一点也不好打交道,这才一两句话的工夫,已然出她情绪上的不对劲。
而且显然,说谎根本行不通。
她挺直了背“我想当时王探长在给我名片时曾经说过只要我提出的要求只要不涉及大宗钱财、不触碰现有的律条,你会一概予以满足,谁知真等到了履行承诺的时候,王探长会旁生出这么多附加条件。”
王彼得想不到红会反将他一军,呆了一下。
贺云钦似是笑了笑,起了身,走到近旁架前,双手插在裤兜里,盯着那一排竖立着的杂乱卷宗。
王彼得很快便进行反攻“如果我不听到你的实话,如何能判断是否会损及大宗钱财,又是否会触碰现有的律条密斯虞,合作的前提是真诚。
这不仅是默契,更是放之四海的准则。
在我决定要不要帮你之前,我有权听到你说出实情。”
红锁紧了眉头。
陈白蝶的案子闹得满成风雨,一旦破案,破案的警察势必出尽风头,以王彼得和警察厅的关系,不会有兴趣替警察做嫁衣裳,无论如何,绝不能让他知道哥哥正查着陈白蝶的案子。
怪只怪她刚才太心急,低估了对方的能力,只不知王彼得当年因为什么跟现任的警察厅长闹翻,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如今她骑虎难下,只能另辟蹊径,想来想去,她决定以王美萍的死亡案来吊起王彼得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