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旻递回给蕙香,“这既然是在小厨房内找见的,你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千万小心,不要走漏了风声。”
蕙香忙答应了,揽在怀内便往厢房去找魏守仁。
楚旻运笔飞转,已在草纸上拟了陈情一段,那边不过去了一会子,蕙香便匆匆回转,一阵风儿似的钻了进来,转身便紧紧掩上了门,抬头紧张地叫道“殿下这是巴”
“巴”
楚旻一怔,手中的笔都停了,滴在草纸上,一个黑漆漆的墨团洇了开来。
“正是这个”
蕙香语气中难言愤慨,急促促道,“方魏先生说,娘娘症状确然是同巴中毒合得上的”
巴世人常知用作泻药,却不知此物毒性甚重,食之轻则咽喉肿痛,五心烦热,重则休克致死。
楚旻脑内飞速转了过楚星症状,确实合得上,她的脸色霎时阴沉下来,寒声道“陈三有呢”
蕙香恨道“已交程二爷关在西门柴房内,起来了公主,要不要审一审他”
“审他倒是可以,先让程山吓一吓他,用刑不要留下痕迹。”
楚旻沉声道,“我正预备了上奏,陈三有不是奴籍防着水溶出幺蛾子,这事儿上谨慎些。”
“你也放心,程山军中的手段,有的是不留痕迹又痛入骨髓的法子,即便是经过训教的兵将也撑不过几回合,陈三有一个货郎,没这个意志。”
蕙香重重点头,“奴婢省的,这就过去”
她胡乱福了福身子,转头推开了房门,正往下下台阶,外头匆匆跑过来一个小丫鬟,见着蕙香老远便叫道“蕙香姐姐”
“跑这么快做什么,后头有鬼追着你不成。”
蕙香只得先忍下焦急,平复了语气道,“且先慢些儿,适才张妈妈还在雪上滑了一跤呢。”
小丫鬟急道“嗳什么时候了姐姐,北静王爷在院门口怒气冲冲地要进来,奴婢们拦不住啊”
蕙香一愣,也是变了脸色,匆匆便要转身道“你们怎么不拦着我去回了公主再说。”
小丫头拎着裙子在后头追,叫苦不迭,“你们北静王爷带了七八个小厮来势汹汹的,守门的妈妈们哪儿拦得住”
蕙香还不等开了门,便听后头一人怒声道“我谁敢拦本王”
有小子七嘴八舌地嚷道“正是这样,也不瞧瞧这是谁的王府,竟是翻了天了,你们也敢拦着王爷”
乌乌泱泱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穿了秋香色蟒袍的男子入内,水溶走近了,皮笑肉不笑地着蕙香,道“自安定公主来了,你倒是威风起来,连主子也不放在眼里,我素来不问后宅之事,竟不知王府内出了你这样的奴才。”
蕙香不卑不亢地一福身,“王爷这话错了。
我家中三代在楚家服侍主子,从十岁上亲王妃便把奴婢给了娘娘。
至成婚来京,奴婢随娘娘同来,身契好好儿收在娘娘嫁妆单子里。
王爷若是不信,只管去奴婢就是奴才,也是娘娘的奴才,不是王府的奴才”
“好、好一张巧嘴”
水溶不怒反笑,“跟主子顶撞起来,也是你们楚家的规矩”
“跟主子顶撞不是我们楚家的规矩,不跟下人计较却是。”
楚旻应声从暖阁内出来,不咸不淡地了水溶一眼,只跟蕙香道,“方我听着大姐姐那里似乎有动静,你过去服侍罢。”
蕙香福身一礼,应声称是,竟是大摇大摆地转身走了,连问也未问北静郡王。
若说平常,蕙香是绝不敢如此的,但楚星中毒这些日子,她算是透了水溶这样脸酸心硬,一门心思谋划利益的东西。
蕙香自小儿服侍楚星,情谊深厚非比旁人,更替楚星这些年的隐忍不值,见着水溶硬闯进来,偏又是在抓人的紧要关头,她心里警惕到了十分,便什么好脸色都没有了。
“今日带人闯进来,郡王可是忘了自己答应了什么”
楚旻进屋径自在首位上坐了,“我这里查出来了东西,郡王便横冲直撞地过来,我是不是能认为,你是想包庇凶手”
水溶见她毫不客气,连让都不让便坐了首位,心内更气,好歹我却也是你的姐夫,奈何楚旻发问,他只得在椅子上坐了,冷脸道“公主莫不是忘了我答应了什么不错,我固然为了王妃之事许你在正院换上自己的人手。
可我决未许诺,你可以让公主府的护卫擅闯王府后院,乃至软禁了我府上的侍妾”
“王爷清了,派出去的不是我公主府的护卫,而是你们王府的护卫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