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清致宁人的秀丽景致,然此时的兵戈相交却兀地破坏了这一片宁静。
大片的鲜血铺洒岸边,甚至有的融入溪潭,从上至下汩汩流动。
天色慢慢变得昏暗,浓厚的乌云聚在穹顶,不住地翻腾滚动。
来自天际的嗡鸣也在耳畔作响,沉闷中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
昏黄的四周,只剩艳丽的红色占据了这一片所有的视线,好像沾满了罪恶的血海深渊,不知尽处。
廖修齐带来的死士都是经过专门教导的,下手狠辣不留余地,但聂怀斌带来的人占了数量上的优势,虽说一时之间僵持不下,但时间愈久,局势就愈发分明。
廖修齐面目狰狞,双目几欲喷火。
聂怀斌扬手一挥,一个偷袭者头颅应声而落。
他提步上前,抬手钳住廖修齐,一用力迫使廖修齐“砰”
的一声跪了下去,不顾廖修齐屈辱的神色,嗤笑道“我还道你这两年长进了多少,现在来,还是一样的废物”
廖修齐咬牙“聂怀斌”
聂怀斌冷笑,按着他脑袋的手愈发用力,廖修齐头险些磕在地面。
聂怀斌着宋晏储,扬声问道“殿下,怎么处置”
宋晏储垂眸望他“廖修齐,孤待你当是不薄。”
当年皇帝为太子选拔伴读,一位出自聂家,是为朝臣之子;一位是当时大儒孟开鸿之徒,是为清流之后。
聂怀斌因着家世的缘故自幼张扬肆意,便是进了宫也未曾收敛多少;而孟开鸿虽说只为太傅,在朝中并无实权,但廖修齐在东宫的低位也不比聂怀斌差到哪里去。
二者之间自幼便有些龃龉,聂怀斌不上廖修齐的文弱,廖修齐不喜聂怀斌的五大三粗。
宋晏储在眼里,也并未多加在意。
这二人未来若是没有差错便是她的心腹臣子,有不和还是好事,若当真是一条心,宋晏储才要担心。
于她而言,只要二人没有生死大仇,其余的放任便是。
可当年孟开鸿身份暴露,宋晏储大惊的同时也不可避免的怀疑廖修齐这个伴读的身份。
可孟开鸿干脆利落地服毒自尽,引得读人群情激愤不说,连带着他身后线索也断了。
宋晏储干脆利落远走江南以待来日,留下廖修齐在京城,也算是对他的观察。
若他是无辜,宋晏储自然不介意保他一命,可若他当真同那幕后之人有染,这么一条小鱼,也是宋晏储钓出幕后大鱼的关键所在。
自回京之后,廖修齐虽未明面上在她面前出现过多少次,但宋晏储却一直派人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回京之初大街上的那个妓子、随后的碎玉楼外的刺杀等诸多事情中,多多少少都有廖修齐的影子。
宋晏储索性放任,他还能做出什么来。
便等到了今日。
廖修齐屈辱抬头,面露讥讽“殿下若当真待我不薄,当初又何必置老师于死路殿下前去江南时,又为何不带上我”
廖修齐虽不似那些世家大族的郎君有着显赫的出身,但因着老师和太子伴读的身份,在京城中也无人敢小觑,尤其是在年龄相仿的文人圈子中,可以说是无人能出其右。
可随着孟大儒身死,太子南下,身边的人避他就如洪水猛兽一般,那异样的眼神让一心活在骄傲自得中的廖修齐如何受得了
自幼在市井乡野中打滚,饿极了几天没吃过分毫,甚至为了一个脏包子跟狗打架,廖修齐什么没受过遇见孟开鸿是他一生之幸,也是他贪婪卑劣的开端。
他在那般恶劣的环境中挣扎多年,心中早就没了善恶是非的观念,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讨好孟开鸿。
于廖修齐而言,孟开鸿是他人生的一根救命稻草,也是他爬上更高峰的踏板。
他不在乎孟开鸿的生死,却担心没了孟开鸿之后,他的人生会一落千丈。
廖修齐会疯的。
有幸成为孟开鸿关门弟子后,廖修齐拼命讨好孟开鸿;在成为太子伴读后,他又开始拼命讨好宋晏储。
站在你面前的是大明王朝的守护者,万历皇帝的亲密战友,内阁首辅的好儿子,人类文明史上最富有的人。控制吏部三十年的幕后黑手,宗藩制度的掘墓人,东林党口中的严世藩第二,张居正高呼不可战胜。海瑞的知己,徐渭的东家,利玛窦的剃度人,徐光启等六位状元的授业恩师。大明诗坛遮羞布,七百余种各学科书籍撰写者,两千七百余项专利的发明人,现代大学与科学的奠基者。海外汉人的保护神,新航路的开辟者,大洋秩序的维持者,全球大型工程的承包商。祸乱欧洲的罪魁祸首,德川家康的义父,塞巴斯蒂安的拯救者,一心为民的小阁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