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昀声泪俱下地劝诫他,“容少主,你就听我一次劝”
“怎么听”
沈不容打断他,“去喇嘛寺前头长跪不起吗”
“也不是不可,心许活佛心善,会因此感动”
沈不容并不听他的。
打那以后,他便开始日以继夜地练剑,既然活不过十六,那就在十六岁前练成这引来杀身之祸的妄念剑,然后报仇雪恨。
他对报仇没有太大的执念,甚至心底隐约感觉,那就好像是个可做可不做的任务,每逢大梦初醒,都觉着这世间像个巨大的幻境。
尤其是练剑的时候,冥冥之中觉得似乎上辈子自己也是干这个的。
妄念剑那只有两句话的残本在他手里,却发挥了全本的作用。
臧昀说,从未见过他这样的奇才。
因为那残本上的两句话,臧昀也见了,但只有这么两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怎么练剑
要知道毫厘有差,天地悬隔。
可少主就是练成了。
几年前,沈不容在庄子外用一柄生锈的铁剑练习,牧民放牧路过,他的剑气不小心伤了人,一群羊都仓皇跑路了,吉祥逮了一只回来清炖,好不兴奋的说“我在后山见了一群没有人管的羊我全关起来了,我们来年都有的吃了。”
遂牧民跑去昌迦寺告状,活佛下山,见了沈不容。
当时他中的毒已经蔓延得很深了,平日只有小块的皮肤发乌,毒发时的惨状骇人,通常他都是紧闭着房门,默默一个人忍受着,不知会别人,也不会发出半声闷哼。
香贡上师见了他后,发觉他是故人之子,又见他剑法如此精妙,出一些门路来,告诫他“你这剑法太凶,杀性重,练起来只有一颗妄心,平日练剑,用地上的短木棍即可。”
那时,他每日都来昌迦寺一次,香贡上师用银针为他祛毒。
几年后,毒性祛了几分,变成每隔三日来一次。
今日香贡上师见了他,为他施针祛毒后说“原本你中了这蝎毒,是活不过十六的,现在毒性只剩下四分,还能再多活二十年。
不过,我解毒那时,毒性已经蔓延到你的五脏了,我至多还能为你再祛两分毒。”
他感恩地朝香贡一拜“如此足矣,多谢上师。”
帘幕深垂,一阵阵袅娜的炉香弥漫着禅房。
他穿上里衣,系上腰带,背过去的面庞,仍是佩戴着面具的。
沈不容如今习惯于这样现在人前,面具也只在房间里独处时摘掉。
旋即,香贡上师拿出几包药给他“芑草不多了,吃完这段时间,我再上山采一些。”
他马上道不必“过段时日我自行上山采药,不必麻烦上师。”
两人从禅房出去,昌迦寺很小,小到只有前后两个大殿,背后就是每日小参的讲经堂,楼上则是喇嘛住的房间。
途径大殿时,两人却见到一怪异的画面。
一只不知是猫还是狐狸的红色小动物,跪在佛堂前,嘴一张一合,像是在默念什么,模样很虔诚,甚至还像模像样的跪拜。
古遥其实并不知晓自己跪拜的是哪位佛祖,他甚至不经,因为不懂,只听东来寺里的和尚讲禅,也是似懂非懂。
但修习佛法,并非博通经论就能大成,而是离法自净,十劫入定,一心向佛。
佛法的道理在一悟。
他告诉佛祖“佛祖在上,我不知这是何处,想回上界去,我师祖还等着我回去救命。
我自幼吸收佛荫,皈依佛门,求您开恩,赐我菩提佛光,准许我这微不足道的愿望吧。”
说完,叩拜三个响头。
香贡上师稀奇地盯着它“这是狐狸好有佛性的狐狸,打哪儿来的”
这算什么。
老喇嘛没见过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