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重锦到底也没去告状。
老爷子一把年纪,脾气却大,在叶重锦跟前慈眉善目的跟弥勒佛似的,对其他小辈可没有几分宽容,何况是寄予厚望的嫡长孙,若是知道叶重晖在自己家宅里,装神弄鬼吓唬幼弟,回头有他好果子吃。
叶重晖心里也清楚,弟弟此番开恩,算是救了他一条小命,否则落在祖父手里,少不得要吃些苦头了。
他柔下眉眼,道“阿锦,你心里还是舍不得哥哥受罚的,是不是”
十二三岁的少年风姿已显,百年香门第的熏染,使得他骨子里的每一寸都刻着优雅不俗,清高尊贵,恰似从雪峰山岩里孕育出的玉石,温润中自有一股难以忽视的冷漠。
哪怕只稍稍示弱,便如同眼着寒玉消融,叫人无法不动容。
叶重锦瞪了他一眼,只轻哼道“我舍不得你受罚,你却舍得我担惊受怕。”
叶重晖眉心拧成一道褶,语气认真而谨慎“因为阿锦只有在害怕的时候,才会主动靠近我。
你我是兄弟,本该是世上最亲密的人,哥哥只希望,阿锦在任何时候都能依靠我,害怕的时候也好,被人欺负的时候也好,哪怕是孤单的时候,都能想到哥哥。”
小孩瞅了他半晌,最后,像个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日后,哥哥不许再对我说谎。”
叶重晖握着他的小手,一字一顿地保证“再也不会。”
春意垂首立在一旁,她不如夏荷胆子大,不敢偷,耳朵却是管不住,听到两位少爷言归于好,暗自松了口气。
兄弟二人一道进了福宁院,过了片刻,由假山后转出一人,不是旁人,却是叶岩柏。
丞相大人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叹道“这两兄弟,真是会惹事,这么些小事,险些惊动了老爷子。”
想到父亲一贯孙情切,若是真的闹去康寿院,重晖那浑小子,至少也要去祠堂跪个一整夜,不过也是他该受的。
府里的侍卫总领叶三跟在他身后,闻言忙道“属下倒觉得,两位少爷兄友弟恭,很是叫人羡慕。”
叶岩柏不置可否,却是眯起眼,道“你先前说,若瑶近些日子总往外院跑。”
叶三道“正是。”
“是去见何人。”
那人略一停顿,才道“侄小姐去外院,是为了找一个厨子,姓姚名珍。”
叶岩柏眸光一闪,偏偏是这个姚珍,阿锦才跟他要了人,倒是有些不好处置。
叶三道“其实,属下还有一件要事必须禀告大人。”
“但说无妨。”
“属下暗中调查了这厨子的身世,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之处。
大人,您可曾听过前朝被封为神厨的姚一刀,二十多年前,前朝覆灭的那夜,皇宫起了大火,曾有人亲眼目睹,姚一刀带着前朝皇室余孽逃出皇宫而这个姚珍,他的刀法,像极了姚一刀当年的绝技星月三十六式。”
“你的意思是,这个姚珍,可能是前朝的余孽”
“属下不敢胡乱推测,只是如今陆侯爷正在追查乱党,属下是担心,若是他果真有何干系,怕会牵连整个相府。”
叶岩柏捋了捋胡须,往前走去,自顾自言道“陆凛,的确不是好打发的人。”
次日,姚珍进了福宁院,这几年他偶尔会被传唤来,院子里的几个丫头都认得他,尤其是夏荷,那妮子性格活泼喜人,几年相处下来,情分竟如同异姓兄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