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一名青衣男子小声道“主子,到津州了。”
叶重锦便掀开车帘,向外去,这里的气候比京城温暖一些,虽然入了冬,却并不寒冷,路上行人大多带着生气。
他朝外道“宋弈,慢着些,路上都是些温吞的文人。”
宋弈应答一声,缓缓降下速度。
因着叶重锦只在年幼时回乡祭祖,多年不曾回来,竟有些不认得路了,宋弈便在路边停下问路。
被问路的生听到他们是从京城来探亲的,便亲切地替他们指路,不多时,便找到了叶氏的祖宅。
这宅邸与京城的相府比,虽然奢华气派上比不了,但百年的香沉淀,雕栏画栋,风亭水榭,处处古朴、端庄。
叶家人早盼着他来,却不知道,他会悄悄过来。
安氏正在哄双生子入睡,却听下人来报,说二少爷来了,还当自己听错了,那丫头又重复了一遍。
安氏眉头一蹙,道“你这丫头,休说浑话哄我,我家阿锦”
这时,叶重锦掀开帘帐,走了进去,唤道“母亲,谁说浑话哄你了。”
安氏愣了好片刻,心中百感交集,她的阿锦不过大半年没见,却又长高了许多,已是个翩翩少年郎了。
叶重锦握住她的手,问“母亲见到阿锦,难道不欢喜吗”
安氏道“自然是欢喜的,只是这天寒地冻的,一路可吃了不少苦头”
叶重锦道“哪里就有苦头吃了,一路上游山玩水,吃遍美食,只嫌没有玩够。”
安氏被他逗笑,叶重晖也进来了,白虎跟在他身后,应是刚喂过,大圆脸上全是餍足。
叶重晖道“来阿锦只顾着喂自己了,把大猫饿坏了。”
叶重锦很委屈了,辩解道“大猫吃野味吃惯了,喂它吃别的,它也不肯吃,怎么能怪我。”
几人笑闹一番,又去跟老爷子见礼。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问他怎么不提前说一声,皇上怎么能放任他简车出行,他的乖孙生得这样伶俐可,若是在路上着了坏人的道,可如何是好。
叶重锦觉得好笑,老爷子一贯只是瞧着严厉,其实是孩童心性。
他说了一些在路上的趣闻,又说最近临摹了爷爷的手迹,进益不浅,稍稍哄了几句,老爷子便心花怒放起来,留他在院子里用膳,说什么也不肯放人。
时隔半年有余,一家人再次团聚在一起。
叶岩柏如今换下官服,穿上教先生的儒雅衣饰,不似往日在官场上的锐利锋芒,真正像一个闲云野鹤,做学问的人。
叶重晖倒是没甚变化,仍是谪仙一般,只是婚事还是没着落。
说起大儿子的婚事,安氏只轻叹一声,释然道“灵薇那姑娘如今都嫁了人,我是没法子可想了,都随他去吧。”
安家因为前朝一案,被查抄之后,一家人离开了京城,叶岩柏让人安排他们来到津州,这里是叶家的根,虽说比不上京城的繁华,但比从前的日子更自在,安灵薇更是觅得了如意郎君。
叶重锦听到那人的名字,忍不住一笑,前世安灵薇离宫之后,顾琛给她指的人家,就是这个男人。
可见,这二人是真正的有缘有分。
安成郡主与刘军师也成了好事,陆家那二人也和好如初,唯有他哥哥,至今还是孤家寡人。
用过膳,叶重锦与兄长在一条平顺的石子路上漫步,消食。
他忽而问道“不知哥哥的缘分在何处。”
叶重晖眸色微暗,淡道“或许在某一处等我,或许,已经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