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帙闭上眼睛,额头因忍痛鼓起青筋,“为什么一直拖着不找向导梳理精神域你疯了吗”
“”
遂徊没说话,通话那头只剩下喘息声。
应帙愤恨地挂了通讯,因为疼痛蜷起身体,大脑越发地昏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恍惚间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光线从缝隙中不断扩大,一道人影靠近,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清香甜美的气息。
美妙的味道就这样不设防地萦绕住应帙,包裹着他,直击他的灵魂深处,应帙就宛若口渴之人遇到了清澈的甘泉,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渴求的本能,他艰难地抬起手臂,把脸埋进来人的颈项里。
理智与记忆就在此刻停止,应帙全程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等到思维重新运作的时候,他已经把遂徊亚在了身子底下,口腔中满是鲜血的腥气,还有淡淡的焦糊味。
遂徊脑袋侧往一边,川息着躺在地上,领叩大敞,露出脆弱的脖颈,系在其中的颈带已经被撕咬得不成样子,连带着脖颈周围的皮肤也满是齿痕和伤口,鲜血淋漓。
应帙之所以能够恢复理智不仅是因为吃下了自己身体的血,而里面含有丰富的向导素,还因为特种人的颈带遭受暴力损坏之后会自动发出电流保护主人安危,他完全是被电醒的,焦糊味源自他的舌尖,上面被电焦了一小块,同时嘴角也开裂了,嘴唇被血液洇得鲜红。
见他恢复了理智,遂徊缓缓正过脸,神色复杂地盯着他,银色长发散乱铺了满地,他被应帙压制在头顶的双手轻微战栗,又被他死死握住。
但遂徊并不是在害怕,他的眼底是另一种不为人知的情绪。
应帙现在没有多余的精力留意遂徊的异常,他一心想着原来这就是哨兵的精神狂乱,被无数向导所恐惧,所厌恶,所抵触的精神狂乱,被嘲讽说像一条流着涎液四处乱咬的疯狗,被咒骂质问哨兵为什么管不好自己,真的向导的话怎么会舍得伤害他们
哨兵本身也是不情愿到这种事情发生的,狂乱期总是爆发得非常突然,一旦出现症状,如果没有向导的即使安抚,哨兵没有任何办法抵制这种本性,狂乱期中间也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等到恢复理智的时候,到被他伤害的向导畏惧地望着他,到他造成的种种恶果,那种无尽的后悔、惶恐与自我厌恶,简直如洪潮一般将人淹没。
哨兵将对向导的保护欲刻在了基因中,精神狂乱伤害向导就是在违悖哨兵的天性,可想而知那会造成多大的痛苦。
再加上咬坏的还是他自己的身体,一时之间应帙更心塞了。
他缓缓松开遂徊的手腕,从地上坐起来。
遂徊仍旧保持着被压制的姿势,只是收回一只手,虚抚着脖颈上错乱的道道伤口。
挺好的,应帙心想,这场灵魂交换真是非常有教育意义,让向导体会哨兵的身不由己与悔意,也让哨兵体会向导的无能为力和惶恐。
“对不起。”
遂徊忽然说,长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分辨不出他此刻的表情。
“真要觉得对不起就赶紧想办法把我们的身体换回去。”
应帙闭眼川息着,匈膛上下起伏,很是无奈。
真丢人,他一个攻击型向导,居然会被轻级狂乱的哨兵咬得鲜血淋漓如果此刻他还在自己身体里,就算遂徊爆发了精神狂乱,应帙也照样有办法全身而退。
向导大多数都是纯治愈辅助型,因为天生的高共情能力,让他们能够更好地依靠共鸣感知哨兵的情绪和需求,从而帮他们巩固加强五感,以及梳理和治愈哨兵的精神域。
然而也有一部分非常特殊的向导,他们天生缺少对哨兵的共情或者是共情力低下,这些向导也能够治愈辅助哨兵,只是往往事倍功半,需要花费更大的力气,但他们有一个更加厉害的能力,即是运用精神力对哨兵的精神域进行攻击。
应帙便是其中之一。
这令他虽为a级向导,却也有实力和那些s级向导们平分秋色。
他休息了一会便站起身,翻出柜子里的说明,比照着开启落灰大半年的全屋白噪音。
细雨声很好地舒缓了他的神经,应帙松口气,顺道取出茶几底下的家庭小药箱,“把颈带摘了。”
遂徊无言摘下破烂的颈带,感受冰凉的碘酒顺着棉签一点一点落在他的伤口上。
他移过眼,到应帙专注的目光,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的伤处,又见应帙因为感受到他的注视倏然抬起眼睫,眸底划过一抹不自然“我第一次当哨兵,你精神域又这么乱,控制不好出现了精神狂乱,伤了你我们双方都有错。”
“”
遂徊还是沉默寡言的老样子,一声不吭直到应帙贴好疏水纱布块结束治疗,他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医用胶带,长发遮挡住了表情,忽然,他又抬起头,说“应帙,我回忆了一下昨天一切基本都一如往常,要说特殊的事,就是下午上完课之后,我去天台吹了会风,睡了一觉,等到天快黑的时候才回的宿舍。”
“天台”
应帙抓到了重点,要说灵魂转换的契机,他和遂徊的行迹交汇点一定是关键,“昨天下午我也去过天台,第二教学楼的天台,是吗”
遂徊点了点头。
“那时候,你到我了吗”
遂徊又点了点头,“我到你了,和一个哨兵在一起。”
遇到一个想要滥竽充数把他当冤大头骗的煞笔哨兵,说出来也是件不光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