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氏心慌意乱,眼泪直流,从嗓子眼挤出的话断断续续,“妾、妾是为了殿下……”
常康王把人往前面用力一甩,贾氏后背撞倒了几案,疼得面容扭曲,趴在地上猛咳了一顿才支起身,常康王的阴影罩在她身上,犹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谢昀看重那姓罗的女郎,你把人弄进来,我自有法子让谢昀给你弟弟赔罪。”
上次贾氏的手下丁老头办事不力,他的兴致都给败光了,好久都没有想起那女郎。
可谢三郎对她越看重,他越是心痒痒。
贾氏惊惶未定,点头不止。
常康王居高临下,看清她受欺后胸前和脖颈上的指印,腹中邪火顿起,屈尊弯腰拍了拍她的小脸,柔声道:“去把那套新做的铃铛和鞭子拿来,本王在这里等你。”
贾氏还未彻底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皇宫,佛礼宫。
这里是陆太后专心礼佛的清幽之地,自先帝病故,她深入简出,几乎不问世事,只有初一十五允许人问安。
陆皇后是她的侄女,更是她做主许配给了自己的儿子,成了大晋如今的皇后。
所以每到这两日,陆皇后总是第一个来拜见,足见孝顺。
在袅袅青烟当中,陆太后禅坐在蒲团上,紧闭着眼,手中不停转动着佛珠,听陆皇后一顿抱怨后不紧不慢地道:“常康王既然不能为你所用,不妨换一种法子。”
她睁开眼,打量陆皇后的肚子。
陆皇后脸色一白,双手叠在腹前,目光如碎了的琉璃盏,支离破碎。
“母后……”
“予知这事会令你难堪,但你嫁给皇帝已有十来载,未能诞下一二子嗣,上天这是在罚予啊……”
陆太后放下佛珠,正色道:“可,延续家族的荣光才是至关重要的事,我们陆家已经在败落。
等予走后,皇帝死了,你又无子嗣傍身,我们陆家在建康就彻底没有了话语权。
所以,眼下其余的事情都不重要,你可明白?”
陆皇后紧紧捂住腹,好像想要掌控自己的身体,但控制不了自己的唇瓣颤动,她在老太后虎视眈眈又威严的注目下,半晌才含着泪,点了下头。
“那予会替你尽快安排,先出去吧,皇帝
快要到了。”
陆太后重新闭上了眼睛。
陆皇后失魂落魄地走出佛礼宫,下台阶时脚不小心一崴,身后的宫婢惊叫,争先恐后要来扶她。
这时,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抢先拽住了陆皇后的手臂。
陆皇后惊魂未定看了眼,发现扶她的人正是皇帝,他那夹在肥肉里的小眼睛让她格外难受,她皱眉瞥开视线,道:“……多谢陛下。”
“你……”
皇帝还想关心几句,但看见陆皇后满头的珠钗垂帘,金玉团簇,亮得扎眼,像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止住声音,匆匆点头,就与陆皇后错身离开。
皇帝害怕陆皇后,更怕陆太后。
这两个陆家女有着如出一辙的严厉模样。
所以初一、十五与其说是来给母后请安,倒不如说是来听训。
只不过今日意外的,陆太后对他格外宽厚,还问起他吃穿用度,提醒他入秋寒凉。
皇帝受宠若惊,望着太后心里暖暖的。
陆太后这才说起了正事:
“谢三郎为一婢子伤了常康王那边的人,虽不是什么大事,但陛下还是应当适当敲打了一下,让他收敛收敛,你看让他去做点什么吧?”
谢家势大,把其他世家压得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陆太后把难题抛给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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