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泥泞的道路上吱呀吱呀,拖着两道褐色的轱辘痕迹停在了墩儿庄。
墩儿庄,虽然不比县城面积大,但也是五脏俱全,且距离青灵学院不远,繁华程度不比县城差到哪里。
近些年庄里不少上了年纪的大家族老们都在捣鼓,合计着找机会跟上院提提,看能不能将墩儿庄提封成县。
还未下车,张玄就听到马车外传来不绝于耳的叫卖声。
“冰糖葫芦,好吃的冰糖遛儿葫芦勒,两个铜板一串儿喲。”
“磨剪子勒,锵菜刀,三个大子儿磨一磨,又快又亮堂勒。”
“煎饼,好吃的煎饼,加个铜板加个蛋,吃一口勒就是赚。”
马车内,周浩砸吧着嘴,用手摸摸肚子,显然是听到有卖吃的,肚里的馋虫又发作了。
“二位公子,墩儿庄到了,八个铜板。”
马车的楣帘被人从外面撩开,伸进来一只枯瘦,布满老茧的手。
是驭马的车夫。
他们这些人没喝过墨水,却是一肚子的心窍,知道能进那神仙地方的,都是方圆百里有名望的家族弟子,出手大方。
因此他们也舍得要,那些公子哥儿们也舍得给。
周浩向来是个不缺银子的豪主,扔出一粒碎银子道:“不用找了。”
驭马的老车夫掂了掂手里的碎银,露出满口大黄牙,笑的合不拢嘴。
今儿个是遇到财神爷爷了,这一粒碎银子,可够自己能买上好几顿的雾松露。
俩人在老车夫的恭维声中下了马车。
忍耐不急的周浩先是买了两串糖葫芦,又买了一份葱油煎饼,这才左右辨认了眼方向,带着满头雾水的张玄朝着一条街道走去。
轻车熟路的拐了几道宽窄巷子,面前出现了一座两层高的大阁楼。
阁楼的檐角垂挂着及地的粉色绸缎,上面还有花布编织出的簇球和红色灯笼,一楼扇门大开。
门口站着两排身穿深蓝粗布小厮,各个双手负后,神情不苟言笑,与站在门口中央位置,手捻丝绢,笑靥如花的美妇人形成鲜明对比。
“大爷,进来玩儿呀....”
张玄站在门口,眉头紧蹙的盯着阁楼正门上方写有“鸾红阁”
三个字的牌匾,沉声道:“这是勾栏?”
他自幼在张青山的教育下,喜欢笔墨诗文,崇尚上古遗留下的君子之风,极少出门与同县的富家子外出鬼混。
及冠后便径直去了青灵学院,日日读那圣贤书,今日算是头回见勾栏。
();() 站在他身旁的周浩嘿嘿点头,道:“只要进了这销魂窟,就没有几个忘不掉旧情人的,今日我便让张玄师兄知道,何为食骨吸髓,欲欲登仙。”
二人说话间,那门口的老鸨妇人已经扭着腰肢走了过来。
干他们这行的,谁还没个眼力劲儿?
面前的一胖一瘦,瘦的白衣白靴,气度不凡,一看就是世家子,能跟他并肩一起的,那小胖子的身份显然也不会差到哪去。
这样的两脚银锭子,自然值得她主动上前攀附一番。
张玄眉头紧皱,严肃批评道:“师弟岂能如此胡闹,我等修炼之人,当耻不修,不耻见污,重心养性,如何能来这种地方!”
走来的老鸨闻言,眼珠一转,转而抱住周浩的手臂,笑的花枝乱颤道:“没想到这位公子还是个正经人儿哩。”
周浩似是花场老手,被抱住手臂也不芥蒂,反而用手肘去蹭那风韵妇人的胸脯,惹得妇人又是一顿娇笑。
“我这位大哥头回来,你们把他伺候好了,小爷我有的是银子!”
老鸨闻言,脸上笑意更浓。
“好说好说,姑娘们,出来接二位公子上楼!”
莺莺燕燕,轻纱罗帐的妙龄女子们鱼贯而出。
张玄面色难看,呵斥道:“胡闹,我是正经人,今日是绝不会进这种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