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家最重要的是针凿女红,读几本,认几个字,不过是在闺阁间取乐罢了。
“先生,这文章里,有几篇是琮表弟所写。”
听林黛玉这么说,贾政忙让人把琮哥儿叫来,贾雨村又问了贾宝玉几句话,不由想起他年轻落魄时,曾在金陵甄家给一个孩子启蒙。
那甄家虽比不上荣国府,却也是富而好礼之家。
只是他教的那个学生,虽是启蒙,却比举业还劳神。
他外祖母又极为溺,常因她孙子读的事,每每辱师责子,所以他才辞馆不干了。
如今来,只怕这宝二爷也和那孩子一般。
不多时贾琮便来了,贾雨村和他谈论了几句后,心里面颇为诧异,便笑着和贾政道,“我如今住在兴隆街,离府上也不远,两位世兄若不弃寒微,还请常过来走动。
我虽不才,却也能指点一二。”
他说的是贾宝玉和贾琮,眼里却只着贾琮。
他来府里前,便遣人仔细打听过。
这宝二爷衔玉而生,最喜在内帷厮混,他们家老太太又溺,不让政老严加管教。
这等子弟必不能守祖上基业,从师友们规劝的。
他来时还头疼了半日,想着林如海的托付,定要常来耐心指点,如今见到了女学生,才觉柳暗花明又一村。
贾政听了大喜,忙叫贾宝玉和贾琮谢过。
贾雨村便告辞离去,临走时了林黛玉一眼,师生两个又都了贾琮一眼,这才放心离去。
贾雨村回去后,便遣人打听荣国府的贾琮,待听得只是大老爷跟前的庶子,端着茶正要喝时怔了下,又翻开那几篇文章,在心里暗叹道,教过的学生中,数林家的女学生最为投契,果然人的眼光也一样,不似俗人一般,重什么嫡庶之别,只求才气肝胆,才是同道中人。
从此每逢休沐,便遣人请琮三爷过去。
这日贾琮从兴隆街回来后,颇有些闷闷不乐,信步便走到了暖香坞。
林黛玉见了忙问缘故,贾琮便说了金陵一案。
“先生说,他若是秉公直断,不但不能报效朝廷,就连身家性命都保不住。”
他此去问起香菱一案,贾雨村遣退众人,在内室与他推心置腹,将官场的门道一一讲了,又说起他中进士后,几起几落,谙尽世态炎凉。
先生说,“我中进士后,春风得意,升了县太爷,便自恃才干优长,不肯低三下四,遇事也秉公直断,锐意进取,不畏强横。
谁知不到一年,先是被上司参了一本,说什么貌似有才,性实狡猾,便被革职了,同僚得知后无不喜悦。
后来担风袖月,在扬州时一病不起,才荐我到林家教你表姐读,令表姐虽体弱,却心性极强,机敏早慧,实是万中无一。”
林黛玉听到这里,貌似有才若没有真才实学,先生如何能皇榜题名,读入仕。
性实狡猾同僚窃喜,想来是鹤立鸡群,不愿随波逐流,才遭众人排挤。
贾琮又道,“先生还说起香菱的来历。”
说着把贾雨村同甄士隐的交往说了,“先生说他断香菱一案时,听了门子的话,低头想了半日,不愿再和从前一样,等再抬头时,恍若经历了一辈子,将从前旧事尽数弃去,往后便是另一个人了。”
从前的疏狂豁达,到如今的卑躬屈膝,贾琮不愿深想,先生此后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林黛玉听到这里,也默然无语,贾琮没说的,她也猜了个大概。
先生说,薛蟠命案一年有余,等他上任时才了结,那二舅舅荐他去应天府,难道只是巧合么爹爹当时又知道多少。
“香菱原来竟是个小姐呢,她母亲如今还在世”
贾琮不欲深想,也不愿林黛玉深想,因此议论起了香菱的身世,刚起了个话头,便听见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跑了来,说宝二爷和琏二奶奶不好了。
贾琮和林黛玉听了大惊,慌忙赶到王夫人房里,见宝玉和王熙凤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三四日后连气息都弱了,急得老太太,太太,贾琏,平儿并怡红院的丫头们大哭。
大老爷去各处寻僧觅道,贾政拦住他说,儿女之命非人力可强,大老爷只是不听,仍旧是百般忙乱。
后来是一个癞和尚和一个跛道士来了,才将宝玉和王熙凤的病治好,那日贾琮也在,那一僧一道见了他后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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