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韩扫视了众人,问询方才笑得最欢的一人,追问道:“你读书三日,思索三日,能得几何?”
“一日内,读书十卷,明理数道,与昨日自有不同,可内省吾身,增益不足,足矣。”
那人对答如流,旋即马上明白张韩的话,笑道:“此言,乃是君侯劝戒我等,当日夜耕读,思索求通,三日便可有所得。”
“故此,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尔。”
“我等明白了,多谢君侯教诲!”
“此言,亦是金玉良言耳。”
“君侯学识渊博,我等明白了,典校尉便是最好的证明,三日并非三日,而是在劝学士人,勤学苦修必能大变。”
杨修早早知晓起意,刚想开口就忍住了,他暗地里看了说话的这些人,心里后怕。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肯定就脱口而出,去卖弄学识了。
以他对张韩的了解,君侯之思清奇,轻易不会被人猜到。
估计不会是这么简单的结果。
以杨修的聪明,知道张韩忽然说这话,肯定是因为方才这些人话里有话的说典韦,有些不满。
典校尉自己无所谓,但不代表君侯也这般大度。
我都听着不自在,何况是大公子、君侯这两位,毕竟典韦在他们心目中也是举足轻重的人。
但就算是要呵斥,却也不能是大公子去呵斥,故此只能是君侯来发难。
至于怎么骂,高不高级,就看接下来回应了。
果然,张韩直接冷笑了一声,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是用以劝学,告诉士人勤学苦练,便会有所长进,但同样,这句话也是一句告诫。”
“告诫他人,眼光不可太过腐朽古板,看待他人以短浅目光,宛如井底之蛙,不得变通。”
“此乃是大忌,若是持此心性,日后必遭隐患祸端,浅俗耳!”
这番话说出来,正在笑着听讲的很多人脸色都变了,感觉喉咙里有什么堵住,却又不能开口咳出,只是憋着上下不得,非常难受。
好家伙,是骂人的。
酒喝多了,没听出来,还以为方才谈笑风生一句劝学,是一同与我们附和对典校尉的夸赞呢……
我们夸赞,难道君侯不应该觉得自豪吗,毕竟校尉也是他亲自教出来的。
没想到,刚话里有话的夸赞了典校尉几句,马上就被君侯用一句至理之言,反骂了回来,看来以前有传闻说君侯小心眼……不是空穴来风之传。
他的人,我们竟是半点调侃也不准许。
张韩接着微抬下巴,神情淡漠的扫了这些人一眼,笑道:“若是连这点眼见、心性、学识都没有,以后能堪何大用?”
“你们学了这么多古学经典,又在中郎将府担任要职,人人家中都有百年家学,却不能致用,学来做什么?还不如不识字却明理的豪杰。”
张韩嘴角勾起,面色阴冷一笑,沉声道:“我记住的上一位学而不用,知而不行的人,叫赵括。”
这个名字说出来,才是真正的扇了在场所有人一巴掌,让这些儒生全都低下头去,不敢接言,也不敢发怒。
因为他们知道,发怒也打不过,敢掀桌案,今夜就不一定能走出大堂了。
赵括受命,隐患实多,除却自己吹嘘之外,授他权的人亦有不察之责,但是在当世,他纸上谈兵之名,还是响当当的。
一个人以这种形式流传后世,何尝不是一种经典咏流传呢?
张韩等了一会,“方才夸赞之人,又有何面目,在此彻夜痛饮,把酒言欢?”
“方才淡然之人,留下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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