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青亲自送到大门口,等到拐角无了影子,方才折回来。
沈砚邵频频打着哈欠“二哥,那些玩意儿恁贵,这回可怎么赎赎不回来怎么办我儿子还在她肚子里头呢”
听得沈砚青心中顿生出恼火“你自己花天酒地用光了的,自个去弄回来。
这些开销,一个子儿都不能从公中出。”
冷冷擦过沈砚邵身旁,想了想,又对家丁几个吩咐道“把他绑了送到天宝寺,几时戒了烟膏,几时放他出来。”
“是”
家丁们去后院取绳子。
李氏一口气憋了一上午,瞬间憋不住了,啪地把杯子一扣“那公中的帐是大家伙的,不是谁一个人的。
怎么着,掌了家中的生意,恁的就抠门了,从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大义灭亲先在京城第一首饰庄订了全三套的龙凤呈祥;那身份都还没抬呢,又给她急将将的在盛云衣装定做了凤冠霞帔。
自个兄弟媳妇跑了,却一个子儿都舍不得吐天下就没有这么狠心的哥哥”
一边说,一边拿眼泪拭着帕子。
可怜孤儿寡妇被欺负,却忘了从前二十年把继子的阴毒压迫。
说的是鸾枝。
如今整个老宅子上下,谁不晓得二爷对她的荣宠金银珠宝供着,好吃好喝伺候着,夜里头还得着那事儿的滋润男人呢,生意越做越顺畅,家中的财权尽归他掌管,一日比一日的出息。
啧啧,风光不要太过。
一众的姨娘们不由窃窃私语,语气很有些忿忿然。
虽正式的规矩还没办,家里头却已经个个知晓鸾枝身份的不一样。
早先她不肯生孩子的时候,一个个可怜她、着急她,都把她与姨娘们排成一个战线;如今见鸾枝身份不一样了,那孩子生出来也是嫡出,不会把自己多么高,又一个个的把她排了出去。
姜姨娘撇着红嘴唇“说的是呀,都是公中的,凭什么好处都她一个人沾着只怕心里头巴不得三奶奶一去不回呢没人和她抢。”
“咳。”
老太太重重咳了一嗓子,冷飕飕瞥了姜姨娘一眼“嘴碎的小心烂舌头”
李氏有钱,荣若的嫁妆没少被她拿出去放贷,可惜荣若老实,今日列出来的,不过只是被老三偷去的一部分罢。
凭什么她自己有钱不吐,却让公中替她儿子的花天酒地买账
老太太闷着声儿“这钱,不能让公中出。
谁糟蹋的,谁自己去弄回来。
别以为铺子里生意好做,去年家里欠了多少债,大伙儿自个心里都清楚老三不争气,李氏养了个外甥又把家里吃空,什么重担都栽在砚青身上。
倘若不是他有能耐、肯吃苦,你们以为生意还能撑得到今天还不是个个蹲在家里头喝西北风别得了好处还反咬一口,有这闲工夫,不如自己去算算帐吧,是谁比谁更有良心”
鸾枝轻抚着肚子,沈砚青这些日子的辛苦她得最清楚,有时候自己睡了一觉醒来,大半夜的还见他打着哈欠掌灯办公,那肩膀宽宽、侧脸清瘦,得她不知道有多心疼某些人真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见不得自己的丈夫被人冤枉,鸾枝浅浅笑了一笑“二爷早先腿还病着的时候,没少被公中克扣,那时怎不见有人出来替他讨句公道如今大伙儿到他积攒下来的私房,尽都是他一笔一划的卖画所得。
钱庄上有清清楚楚的帐可查呢,妾身不敢半句假话,贪没贪的,查查就知道了。”
柔柔的嗓音,却不亢不卑,让所有人都听见。
老太太暗暗欣慰,高兴鸾枝开始懂得心疼丈夫,懂得护自个的男人。
沈砚青峻眉微挑,清风淡漠一笑“母亲误会,如今公中账目与往日不同,不再是那主事的一手遮天。
每个庄子都有三个掌柜同时管账,互相牵制着,一同担着干系,不必担心有人私贪公银。
我也只是每月按劳所得,拿着应得的俸禄。
三弟整月不去店铺帮忙,自然那俸禄也就被扣除。
铺子上的钱都是伙计们日夜辛苦操劳所得,若是为着那不应该的花天酒地买账,实在是愧对大伙儿的努力。”
一句话堵死,就是不肯出钱。
倘若真要给老三换血作人,就不能一次次为他的错误买单,须得让他吃吃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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