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等待死亡的过程,死神往往会不怀好意,放你被绝望一点一点蚕食,你能感觉到倒数悄无声息爬过脊椎,慢慢掐住你的脖子,让你逐渐被逼疯,不停回放生前的种种,悔不当初。
埃塞尔比亚爆炸残存的硫磺味犹在鼻腔,杰森闭了闭眼,将纸条放进口袋。
“安息吧兄弟,你自由了。”
他转身离开驾驶舱。
金发金眼世界上有几个这么巧合的事,迄今为止,他只遇到过一个金眼睛。
三十年前留下的信,阿瑞拉的模样顶多就二十出头,不过雷霄奥古都活了上百年还是一副糟老头样,常驻青春也不是没可能,但阿瑞拉不是,不论是从头到脚,尤其她的眼神,无一透露出老态龙钟惯生死,反而迸发刺眼过头的活力。
顺着这个思路向我发散,兴许三十年前的那个人不见得是阿瑞拉,若是只比对年龄,排除未能遗传到长相的可能性,恐怕是她的姐姐或则哪个远房亲戚也说不定,甚至也有可能是母亲。
不管怎样,阿瑞拉肯定隐瞒了什么。
杰森冷静地下定结论。
回到车厢,俩位修女正甜蜜地倚靠在一起,金发女闭着双眼,细致微小的呼声被铁轨掩盖,半头金发淌在脑后,无精打采地流上椅子,另外半边则服帖地垂在他的弟弟身上。
提姆见到他,略加抬起下颌,还格外注意肩膀上的脑袋别滑下去。
少年徐徐开口,“你找到什么了吗大红”
杰森挤出一声讥讽,“我居然不意外你们关系突然变得这么好。”
来邻家男孩那套戏码还是有用的。
提姆正欲解释,少钦睡美人的眼睫蠕动了几瞬,仿佛被谈话声惊扰,睡得不安稳,少年不得不放低声音
“她抱怨坐着睡不舒服。”
青年半翘起讽刺的唇角,“真甜蜜。”
提姆的眉心皱得可以被阿弗用来拧拖把。
他并不准备把刚拿到的情报告诉提姆。
一是因为阿瑞拉睡得太轻,一旦她醒来,定是要追问这件事,二是他们之间并不需要每个人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现在和她闹掰于己不利,也许那群怪群的确受她控制,这也和她想利用这个来拉拢他不谋而合是的,阿瑞拉没理由会救他,都怪老头子,他现在也染上了多疑病;倘若提姆也改变态度,阿瑞拉定会起疑,脑子不错的话,自然是顺藤摸瓜推算出他们找到了她的过去。
要想从这里出去,阿瑞拉是必不可少的钥匙。
列车不知道还有多久才会停下,于是杰森也坐进对面闭目养神,兴许瞌睡虫会互相传染,他竟然也觉得昏昏欲睡,时间一分一秒推移,频闪的灯光于眼皮之间跳来跳去,却并不难忍受,沉甸甸的睡意将三人裹入沙人的臂弯。
世界上最珍贵、温暖的东西未经察觉冉冉倒进身体,注入前所未有的温柔,一点点抚平紧绷的肌肉,仿佛回到被羊水包裹的日子,泡软了根根神经,诞生细致绵长的呼吸。
“醒一醒”
谁的声音在水面上。
“该死的、醒醒杰森,别睡了,给我起来”
“啪”
羽睫挣扎抖开,青年颤抖而须臾凝滞的蓝眼珠透露出迷茫,他的右脸泛着微红,又渐渐酝酿出更深的颜色,仿佛被少女踩烂的葡萄,在桶里慢慢发酵成猩红的酒液。
还没来得及发难,表现出松了口气的始作俑者又将目标迅速转移到背后的少年,抡起胳膊就是一巴掌,甩出掰断红酒上漂浮的芹菜般的清脆。
缺乏锻炼的修女光是挥俩巴掌就累得撸袖抹汗,而被掌掴的少年丝毫不见醒的痕迹。
杰森立刻了解事态严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