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闻天也在,他的穿着很正式,表情严肃,像是刚从会议室里走出来。
后妈倒是不在,估计是不想来医院这种死气沉沉的地方。
“你终于来了。”
宣闻天不在意地挥挥手,让医生们都出去。
病房里很快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还有病床上弥留之际的病人。
郁皊没管宣闻天。
从进来后他的视线就一直落在病床上,目光略过因为瘦削而青筋毕露的手腕,还有上面插着的输液管。
心电图已经很平稳,只剩下微弱的起伏。
或许是回光返照,病床上头发花白的枯瘦老人兀地伸出手,手指在半空中猛烈地颤抖着。
郁皊立刻在病床前蹲下。
他握住那只冰凉的手,才知道老人已经干瘦到了何种程度。
“你你”
老人睁着浑浊的眼,像是在郁皊又像是在透过他虚空,嗓音沙哑得可怕。
郁皊低头,唇瓣抵上冰凉粗糙的手背“我在这。”
像是听出了郁皊的声音,那沙哑的嗓音里很快断断续续地出现一句“小皊皊”
郁皊“是我。”
“我是郁皊,您还记得我吗”
郁皊捧着老人干瘦的手“上一次我来您,您一直没醒。
但我听护士说了,您是不是很想我”
奶奶的手指更颤了。
郁皊细声细气“知道,我也很想您。”
他蹲在病床前,仪器的滴滴声骤然更响。
老人已经到了弥留之际,话说不清楚,郁皊也不知道奶奶能不能听见自己的话,只好把枯瘦的手掌握得更紧,试图用体温温暖老人冰凉的掌心。
他来得次数实在太少,少到有点认不出病床上那个干瘦到一点重量都没有的老人是曾经对他很疼的长辈。
“嗬嗬嗬”
老人浑浊的双眼里冒出些许泪光,在此刻亮得惊人,嘴唇也不断翕动着。
郁皊察觉到了,立刻倾身低头,凑到老人面前。
“嗬你你你”
老人的嗓音已经很哑了,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力气,抓住住郁皊的手掌“乖孙你要”
那种手脚冰凉的感觉又蔓延开来了。
郁皊鼻腔里只剩下消毒水的刺鼻气息,那些阴暗晦涩的记忆犹如尘烟,将他整个人和嘈杂的环境剥离开来,在刺目的白色里袅袅升起,抵达不可捉摸的虚无。
“乖”
郁皊的手背被抓得有点疼,他俯身,从和嗬哧嗬哧的声音里勉强分辨出一句完整的话“你要要好好的”
刚听清楚话,郁皊就感觉手上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