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的灯,也点了一晌。
她也就站了一晌,但两个人并未说话,却明白了各自的心思。
从此之后,赵承修几乎是将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科举之上,想要金榜题名,不负吴燕卿的教导与栽培。
他早出晚归,去学堂也去做工,偶然一次,天下着雨,他回来时竟然看到瘦弱的李如云坐在自家的屋檐之下。
风卷着冰凉的雨水,即便是屋檐护着,她的身上也湿了许多。
赵承修心中一动,走了过去,停顿在她的面前。
他并不想知道生了什么,只是看她可怜兮兮的,像是被雨打下来的麻雀儿,心里起了丝丝波澜,他侧伞挡住她眼下的风雨,就当是还了她当初守他一夜的情分。
可当他看着李如云掉眼泪时,他漆黑的眼眸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了一点波澜,道了句:“莫要哭了。”
李如云仰起头,对上他凉薄冰冷的眼,“赵承修,我难受。”
赵承修心头一紧,攥着伞的手也不禁用了力,“为何难受?”
她摇摇头,“你这样的人,怎会知道呢……你这个人,生性凉薄,如何懂得感情一事,你说,为何人心易变呢。”
赵承修皱紧了眉头。
他哪儿知道什么人心,哪儿知道感情。
感情,感情。
他默默垂下头,盯着李如云出了神。
他自小父母过世,流落街头,人情冷暖,谩骂欺辱,他年幼就已经经历过了。
越是长大,对人情越是冷漠,早早便已经养成了这般性子。
看李如云这般模样,感情误人,他也不想懂了。
为了贫寒学子能够入学,宋青婵她们特地办了一所晋江书院,书院建成之后没多久,赵承修就得去东都了。
宋青婵和周朔都来码头送了他。
他心不在焉,频频朝着来路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底里究竟是在等什么人。
直至李如云出现,他空空如也的那一片,终于是满了起来。
原来,在等她啊。
李如云拿出一张平安符来,递给了赵承修:“愿此去,金榜题名。”
她如此说着,赵承修还记得,那天码头上的雾气很重,却挡不住她真切的面容,也能看清楚他穿着的裙子花色。
赵承修接过那张平安符,紧紧握在手中。
也不知道为何,他便问了句:“肖文轩可有?还是只我一人?”
他也被自己说出来的话吓了一跳,他怎么就说出这种话来?
李如云送不送,肖文轩有没有……与他无关,应该无关吧?
可当李如云笑着说是为他求来时,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心里突兀跳动了下,他抿紧了薄唇,不再与她说下去,生怕自己又说出了什么控制不了的话来。
他上了船,迎风起航。
等离得码头远了,他才敢回头去看,仿佛还能见到码头上的那抹身影。
他握紧了手中的护身符。
独他一份的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