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其他仆从对闵玄鸣的称呼中,阿四头一回知道,原来闵玄鸣是卫国公世子①。
不过也是,能受皇帝重视到帮忙带孩子的地步,除过数十年的交情以外,也必须有点实在的东西。
兄妹俩剩下的力气都落在赌局上,非要压过对方一头不可,卯足了劲儿等候,一人一双如炬目光盯得隔壁彩船的船夫都瘆得慌。
姬若水那头的人散了大半,里头仅剩孤影三两只,连那个阿四特别关照过的赵老头都回去了。
帮着统计的宫人揭晓答案,一下午不到的时间居然来了八十二个人,大多露了一面就被筛了,只有少数见了姬若水一面。
不知道为什么,阿四的脑海里飘过四个大字:钓鱼执法。
小小的赌局终究是被闵玄鸣占了大头,盖因其他人都猜错了,庄家自然赚个盆满钵满。
闹了半日,天边的太阳西斜,吹来的风也夹带黄昏的凉意。
姬宴平好歹记得中午被谢有容逮住的教训,特地早一步收了彩船,好让孟予带着阿四先回去。
这头一动,其他的彩船不敢多留,一前一后地就都散了。
靠岸了阿四才发觉孟乳母居然带了这么多的东西,煮羊奶用的器物和澡盆都带出来了。
姬宴平瞧着羊奶里放的干果和蜂蜜,凑上来向宫人讨要,宫人只好煮了一锅又一锅,满足一窝小少年。
就在阿四惬意地喝奶、赏荷花时,最后一只彩船也靠岸了,孟乳母是个周到人,特意留了两盏羊奶送给姬若水和尤二郎。
“谢过孟夫人。”
姬若水面容苍白,一副操劳过度、疲惫不堪的模样,弱不禁风地靠在力士身上歇息。
宫人捧着羊奶,用勺子喂食。
姬若水喝三口,就得缓一口气。
抱着小碗吨吨吨喝的阿四对这架势感到迷惑,但不准备去理解他,于是将目光从这个奇怪的兄长身上挪到曲江池的荷花洗洗眼睛。
就见一个采莲女撑着小舟,载着满满的莲蓬回来,口中唱着采莲词,潇潇洒洒往岸边来。
采莲女一凑近,几个凑在一处喝羊奶的少年们立刻围上去,左一个熙熙阿姊你怎么在这,右一个熙熙阿姊什么时候回来的,很是熟稔。
这人阿四在甘露殿见过的,她管皇帝叫阿姑,约莫也是个皇亲。
“我昨日回来的,陛下许我三日假,闲着也是闲着,就出来采莲子了。”
尤熙熙将船桨一丢,将莲蓬分给少年们去玩儿,三两句打发她们走:“无事就早些散了吧,再晚一些,陛下就该回宫了。”
少年们很服她,尤其是姬宴平,面对尤熙熙比面对谢有容时乖巧百倍,立刻就叫宫人收拾东西,即刻返回。
阿四口舌小,羊奶饮得慢一些,被孟乳母抱着走时还在嘬碗底。
回身时她无意瞥见荷花丛中好像有一只人手,吓得当场喷奶,停不住地咳嗽。
衣裳前襟湿了一片,湿漉漉地粘在前胸。
刚才她还在想澡盆带来什么用,现在就用上了。
马车开动,阿四坐在木盆里泡澡,耳边听孟乳母念叨喝奶要小心,脑子在回想刚才看见的场景。
回过神后她是想提醒孟乳母的来着,但她很快就意识到了尤熙熙正是从那个方向来的。
可是,什么样的人非要在曲江池大庭广众之下就处置,私下不会方便很多吗?
方浩只想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可是在这个看脸的时代,这显然是一个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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