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两国如何交恶,回礼都绝不能单薄。
沐晨等人倒不愿意去卷这个面子,本只打算随便拿点什么药材器皿糊弄过去。
但元安作辞之后,他们打开了北朝皇帝的礼物箱子,只是稍稍一就大惊失色。
里面竟然珠光宝气,奇光四射,满箱子都是晃花了眼的宝石珠玉。
其中几块莹白滑润若羊脂的和田美玉更是质地绝佳,刘恒了都啧啧称奇,说现代和田玉源枯竭,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好材料了。
于是顾问组面面相觑,隐约都猜到了端倪——估计是之前火力实在太猛,北朝上层心惊胆寒梦寐不安,所以送如此的厚礼以求交好……当然威慑如此有效,倒是他们喜闻乐见,但副作用就真是意料不到了——对方礼下得这么重,自己该怎么回礼?
就算不求攀比,只说礼尚往来,这样的重礼也得回一份差不多的才好。
但掌握建康以后,为了给沐晨筹措资金填补空洞,国库乃至宫廷的金银珠宝已经被一卷而空,全部送到现代换成了钞票。
更何况如今债务黑洞扩大,全体会议上已经多次强调要树立过紧日子的意识,花重金准备礼物显然就不太合适了。
当然,讨论中沐晨曾经财迷发作,提议说他们可以老一老脸皮,照旧用预备的礼物敷衍,反正现在形势已定,难道北朝还能为此翻脸么?
这个意见虽然无耻,但听起来却颇为合理。
众人彼此张望,王治终于轻轻咳嗽一声,婉转做了提醒——北朝自然不敢因此翻脸,但若是抠门得过于惊世骇俗,搞不好将来是要上史的……
沐晨张了张嘴,想想自己的无意之举被编排为历史名梗、数千年跨时空社死的奇葩场面,终究还是提不起勇气。
“那……再议吧。”
·
元安在后花园与外甥女盘桓了极久,尽力回忆家里的各色琐事,一一搜罗了说给外甥女听。
但不过几刻钟的功夫,他肚子里能搜刮的材料久一干二净,眼见着杨婵时悲时喜,情绪也渐渐按捺不住。
他心中一动,眼见四下无人,干脆调转了话题,问起了外甥女在南朝的起居:
“丽娘,我在北边听到消息,说是江南有了变故,就连建康宫城的天子都被衡阳王给拘禁了。
政局出了这样大的风浪,你没被波及吧?”
杨婵嗯了一声,低头轻声作答:“我久居深空,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只影影绰绰听到有这么个消息……后来虽有宫变,但殿下待我们也算不错,衣食并不短缺。”
元安心中微微一松。
他顿了一顿,伸手又从长袖里取出一个荷包,借着花叶遮挡,偷偷递给杨婵。
眼见外甥女伸手推拒,他左右一望,悄悄开口:
“收着!
推来推去成什么样子?我也是宫里长大的,还不知道皇宫的底细么?就是衡阳王不为难你,下面的奴才见着你没了依靠,岂有不捧高踩低的?你拿着这些小元宝去,悄悄的也好有个打点——”
说到此处,他脑中一动,登时又记起之签的那个什么《贸易一体宣言》,中间似乎已记有明文,规定两岸商贾可以携带财物自由往来:
“——总之你先收着,舅舅这一次带钱带得少,日后得空了,我在北边托个信得过的商人给你带衣物药材来——”
他将荷包硬塞给杨婵,心下大为庆幸,觉得这《一体化宣言》可真是签得太对了!
杨婵眼见实在推拒不得,急得鼻尖都渗出汗来,忙忙的解释:“舅舅这样用心,甥女口中说不出来,心下只有一千个一万个感激的,也绝不敢辜负了舅舅的好意。
——只是,只是甥女现下已经出宫,衣食住行一切也好,拿着这些东西实在也是虚费罢了!
舅舅,真不是我要讲究什么客套——”
元安听得这一句,不由微微皱眉。
他对杨婵出宫倒不怎么惊骇,毕竟衡阳王眼着手握大权,着实也没必要容留先朝的嫔妃,但是……
“出宫?”
他脱口道:“你在宫里都住了七八年,出宫后还能住哪里?”
杨婵恭谨道:“我是随着十几位修仪、修容一起挪出去的,现下住在乌衣巷巷尾……”
乌衣巷本事王、谢高门所居,条件自然不差。
元安听得略略放心,但忍不住又问一句:
“你跟着十几个嫔妃混住?那人手还够么,每人带了多少丫环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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