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果然,王担宝转过身后,冲朱雨深很怪异地笑了一下。
他说:“朱兄弟,你真不知道,我这个人霉啊!
今天就好好地跟你说一说。
归根结底,这事就怪我刚开始时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们家老头老太在世的时候,他们也是能做的人,哥哥的楼房造的不差,老婆娶得也不差。
但要准备帮我搞的时侯,他们却先后都过世了,就留了这么个青砖小二楼给我,还有二仟块钱债要还。
中学读完以后,我一直跟着泥瓦匠后面干活。
本来嘛,老头子也准备让我学个瓦匠或其它什么个手艺。
但我这个人脾气倔,人又好强;那些师傅吧,也太他妈没素质,动不动骂徒弟骂得不能听!
你犯一点小错误或没记住他讲的话再去问,他就会把你骂得狗血淋头。
我实在受不了!
这不是欺侮人吗?所以没学几天,我就不干了。
我的身板结实着呢,心想哪里的黄土不能埋人?我还怕打不到活干、挣不到钱?
不学手艺了,我先跟本地的几个壮汉去市里挖土方子。
就是在市里街道的某些边边角角的地方挖坑什么的。
那些地方挖掘机干不了,或进不去,就叫我们人工干。
娘的,你真不知道那种活有多苦多累!
但他们这些粗人却干得热火朝天的,没喊过一声苦。
有的还在城市人边,一边干边大声说着话,谈些和自己婆娘之间的那点事。
真有他们的!
这可把我给拖苦了。
我们那样子也癔怪。
几乎是一年到头都是穿着单衣在干,天气热一点肯定又是光着膀子干。
每时每刻,身都是一股臭味。
城里的那些体面的男人;那些穿得漂亮的姑娘妇女们,哪个不是像避瘟神一样避着咱们呢。
有时候,他们会朝咱们看一眼,那眼光也冷冷的。
歧视啊、同情啊、厌恶啊,什么意思都包含在里面了。
我年轻,可不同于一起干活的这些麻木的半老头子。
我气不服,自个儿的命怎么这么贱!
所以,我有时暗暗使坏。
谁要是向咱们射寒冷的目光,我就朝他脚边抛土,或当他们的面大骂城里人。
要是遇着性感的女人,我真想把她蹂躏一顿完事,谁叫她看不起咱呢?咱就这样子了,也不怕怎样遭人报复。
不是有句话叫我是流氓,我怕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