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晃在临时校舍外站了一会,便离开了。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应该是去与庾琛等人闲谈。
这段时日,他与东海徐家、颍川庾家、汝南周家子弟的关系一日千里。
人家有求于他,他也不摆谱,故相谈甚欢。
糜晃这种官场老油子,从来没有无效社交,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说白了,他要的是人脉,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邵勋没打扰他们。
他来到了另外一处空地上,金三正带着五十人席地而坐,跟工匠们学着修理器械。
无论战争还是训练,器械都是消耗品。
();() 弓弦会松软无力,刀会卷刃,枪头会钝,甲会破损……
古来征战,一定会有随军的夫子或者辅兵。
当一天行军结束的时候,他们负责扎营、打水、砍柴、做饭、喂马乃至缝补衣服、修理器械等各种杂事,服务好战兵,让他们保持充沛的体力。
邵勋这支部队,严格来说是没有出征能力的,因为他们没有自己的后勤辅兵。
这会驻扎在辟雍,避难于此的工匠、百姓充当了事实上的后勤服务队,但如果出征呢?蹭别人的?
军队建设是一个系统工程,千头万绪,并不简单。
三队孩童少年,一队学习,一队训练,一队劳动,如此交替轮换,确保他们尽可能接触更多的事务,掌握更多的知识,将来发挥更大的作用。
这是他的军官种子或者说干部种子。
他的要求其实不高——
粗通文墨,能读写简单的公文;
熟悉军队的各个组成部分,不需要特别精通,但你一定要有全面的了解,别轻易被人糊弄,然后选择管理自己擅长的那一部分;
熟悉几门兵器,武艺过得去就行,有天赋的可以勤加苦练,走摧锋破锐、斩将夺旗的路子亦未尝不可;
最后一点,忠诚,忠诚,还是他妈的忠诚!
邵勋杀的人越来越多,安全感却越来越少,总感觉有奸人要谋害他。
他知道这种心理不可取,平时示人的也是温和、睿智、勇武的一面。
但人总有另外一面,有些心事没法对人说,负面情绪全被他压制到了心底角落,以免影响自己的判断和行为。
不过,那淡淡的焦虑和紧张,却总是难以彻底排遣掉呢。
他知道,这是各种因素如时局、出身等等综合起来对他造成的压力,在现状没有彻底改变之前,很难排遣掉,只能缓解。
此时看到孩子们认真学习的劲头,紧张和焦虑倒是缓解了不少。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不知不觉,嘴角翘起了一个弧度。
这是真正的放松,弥足珍贵。
“邵师。”
金三走了过来,恭敬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