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梁再冰的反馈之后,孙厉就从市局借了技侦的人进行了地毯式搜索。
拿到报告的时候他手都在抖,条人命啊!
生时不能安宁,死后还要被碎尸,被烹调端上餐桌,残余部分被冲进肮脏的下水道里,不见天日。
人怎么可以恶到这种程度?
“……”
无论两人怎么问,李世博都铁了心不说话,说多错多。
这绝对不能认,认了铁定吃枪子,哪还考虑得上认罪态度良好减刑轻判?
明明他都处理得很好,挖了器官的和没卖出去的尸体都存在冰柜里,定期交给厨房处理掉,残渣往下水道一冲,再用试剂清理血迹,时间长了谁都查不出来,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任他再怎么装淡定,额头的青筋还是因为愤怒和不甘条条绽出,面容扭曲而阴鸷。
这些神经病死了都不让他省心,你们的价值已经没了,就不能安安心心地消失吗!
“李院长,装哑巴这套对我们没用,就算你一个字不说,按我们手头的人证物证,判你个死刑立即执行也绰绰有余。”
江清鉴嘴角含着浅淡的笑意,目光笃定。
哪里来的人证,到底是哪个把他出卖了?
虽然恨不得把叛徒活刮了,但李世博依然咬死口风,反驳道,“精神病人的口供怎么能采信,谁知道他们当时是不是处于病状态?”
比较吊诡的一点是无论精神病人说什么都会被当做胡言乱语的疯话,而他就能掌握最终解释权立于不败之地。
就算进来的是正常人,他也有把握在短时间内让他真正变成疯人院的一员。
药物作用倒是其次,这种所有人都不正常的环境对一个人的认知影响是很可怕的,这种潜移默化的洗脑最恐怖也最难以抵挡。
一次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你会反驳、会抗争,但若是百次千次呢?在水流的冲击下一滴渺小的水珠能坚持多久?
自我怀疑,然后是沉沦,融进浩瀚的水流中,再也找不回自己。
两年前他调职到这所医院的时候,这里破败落后、无人问津。
护士领着那可怜的薪水,整日为自己的生计愁,人在自己困窘的时候分给同类的同情就更稀薄了,一不顺心就对病人拳脚相加。
病人像被踢出家门流落街头的狗,在整日的殴打中讨一点臭的剩饭活命。
而现在呢,病人衣食无忧,护士温和善良,所有人都很快乐。
是他把所有人从泥潭里拉回来,是他让三院变成这副欣欣向荣的样子,是他!
这一切只需要部分人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他们本就是被遗弃之人,哪天消失在某个角落,也不会有人在意。
当家属被高额的治疗费用和反复无常的病情搞得绝望时,难道没有哪一刻向上天祈求过——
“要是他死掉就好了。”
当被告知病人失踪或者自杀的时候,家属们会流露出那种悲伤至极的表情,但他们的眼睛分明在笑。
终于能甩掉这个包袱,终于不用再假惺惺地演情深义重的戏码。
如果有家属真心地对他说,“只要能治好他,无论要花多少钱我们都心甘情愿”
,他也不是不能放过这个病人。
可惜,没有。
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选的,与人无尤。
对,是他们该死,怨不了别人,他们活该!
李世博低头扶了扶眼镜,掩去目中的血光和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