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后,愆便时不时借着头疼作的由头不去食肆中帮忙。
宋惊芸和王羽涅研究新奇的药膳正在兴头上,一时之间倒也没注意到他的异样。
这日,晨露未消。
前脚宋惊芸与宋大江宋大川带着三个小的刚出了门,后脚愆就开始在屋内翻箱倒柜起来。
他记得自己最开始被宋惊芸带回家时,所穿衣物与所戴玉佩全被好好收放了起来。
衣物不甚重要,重要是那枚暗藏玄机的玉佩。
愆扣上一个箱子,又打开另一个箱子,翻找到底看见一张薄薄宣纸。
他动作一顿,将那张纸拿起展开。
只见上面两三行秀气小楷,写着某年某月某日借款三百两字样,落款处是宋惊芸的名字,还有那枚墨色晕染的指印。
拿着纸的手倏地收紧,愆心乱如麻,脑海中走马灯似的闪现过往日里宋惊芸待他的好,宋惊芸笑骂他又笨又傻,宋惊芸说他爱吃醋……
这么一个与他相敬如宾的人,竟然趁他痴傻写了三百两的欠款字据。
他想不通宋惊芸写着字据时是什么打算,是想着日后还了钱与他一拍两散?还是打心底觉得他不是一个长久的相公?
愆唰地一下展开已经被揉捏得皱皱巴巴的纸团,盯着上面自己的指印半晌,起身点了烛灯将那纸团烧了。
什么欠款?
他不知道。
烧了纸,愆又重新找其他东西,刚打开宋惊芸的妆匣盒子,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道嫌弃的声音。
“石,你在屋里烧什么了?好呛。”
宋惊芸边说边推开门进来,也没注意他在做什么,抬手推开窗子通风,“我回来拿东西,昨夜写给羽涅她娘的食方忘带了。”
愆立刻从妆镜下面的小盒子里拿了递给她,“给。”
“你怎么知道我放这了?”
宋惊芸心道你昨夜不是忙着给一河三海俩小子捉蚂蚱吗,她笑着接过去,走到桌面吹灭烛灯,看着那一小堆黑色灰烬问:“你烧了什么?”
愆不语,趁她没注意慢慢地合上了妆匣。
宋惊芸转身,又看见一地被拉出来的大木箱,惊道:“你癔症了?这里面装的都是咱们冬天的厚衣裳,你现在找它们做什么?”
愆还是不语,坐在梳妆台的木凳上装傻充愣的看着她。
宋惊芸更奇怪了,上前一步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是不是头疼了一次,更傻了?”
愆:“……”
他不吭声,却在那只手搭在额头上时悄悄红了耳根。
宋惊芸叹一声,“看来光捣鼓那些养身养体的药膳不够,还得弄些补脑子的来给你吃。”
愆咳了一下,“娘子,不用。”
宋惊芸闷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乖,娘子回来给你带糖葫芦。”
说着,拿着食方就出了门,愆松口气,重新打开妆匣翻找。
玉佩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娘子或许为了防止玉佩磕碰,专门跟舅舅们送的手镯放一起了也说不准。
这妆匣也是李家舅舅们带回来的机关巧物,愆手掌贴着内底摩挲片刻,只摸到一个小小卡扣,轻轻一提,原本木制的底就轻易提了起来,下面竟别有洞天。
拿开这一层木底,果然看见一块黄布包裹的圆形东西。
愆打开,刚把刻着字的玉佩捏着吊穗提起来,就听见身后又是一阵动静。
宋惊芸去而复返,“对了,午饭别让阿奶弄,我差小二送——”
话未说完,她便看清了愆手中所拿之物。
愆藏匿不及,直直地对上了她的视线。
两人一阵无言,一个大脑蒙,一个手心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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