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澈只觉得姜早早疯了,他明明刚说过自己的母亲是一位无神主义者。
然而下一秒,女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直接将袋子又接了过来,“哪里好劳烦你帮我拿这些,我家就在附近,上去喝口水吧?”
姜早早点头,“好啊。”
沈听肆也一起被邀请进了屋子,只不过他全程像个透明人一样,就站在姜早早身边充当背景板。
女人住的小区非常老破小,不隔音,也窜味,刚上楼就听到女人辅导作业气得心梗的咆哮声,鼻尖隐隐也有香火的味道。
等离屋子越来越近,这股香火味道也逐渐浓郁。
女人插进钥匙,热情介绍,“到了。”
门打开后,一室檀香飘出,味道浓得甚至有些呛鼻。
姜早早打眼一望,正厅里摆放着一个佛祖的塑像,再旁边还有耶稣,甚至还有一些姜早早都叫不上名的像,大大小小好几百个。
这画面看的实在是让人有些哭笑不得,但姜早早却笑不出来。
她叹了口气,“您这拜的还挺杂啊,就不怕祂们冲突?”
女人虔诚的进门一拜,“只要我虔诚,总会有一个有用。”
女人又点上香,屋子里烟雾缭绕。
姜早早开口了,“您这些都没有开过光,就算再虔诚也没有用。”
她这话说的是实话,这些玩意没有请过神,没有降临过,再虔诚祂们也听不到的。
姜早早随手拿起了一个本子,一打开上面就是邪教组织宣传手册,她意识到这位母亲已经真的走投无路了。
一个人倘若还有法子,她就会为之努力,但若是不得法子,只能病急乱投医,什么都试一试。
女人没有接姜早早的话,她惨然一笑,脸上的皱纹快要掩盖了整张脸。
她声音极轻,“您是玄学师,您又是想让我信什么呢?”
自从儿子走后,她浑浑噩噩,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哭得两眼昏花,两鬓斑白。
之后她就开始信这些佛鬼神神,她日日祈祷希望儿子早日投胎,过得好一点。
一次听到,她就日日念。
一个不管用,她就全都供奉起来。
如果,如果哪个佛祖显灵,她长跪不起,将头磕破都行。
姜早早摇头,“我不会给你宣传任何神灵,我是带你见儿子的。”
女人浑浊的眼睛一瞬间变得透亮起来,不过一瞬,那眼睛就像是潮水褪去般很快暗淡下来。
“不行,我不能死,道士说了,我要是为了我家崽崽死了,是会给他造成业障的。”
一般人听到这话不会直接认为是去下面见他,而是在人间见一面。
女人的这话像是已经形成潜意识,换句话说,这个念头已经百转千回,只是害怕对儿子不好,甚至连死都不敢。
红伞里的裴言澈早就双眼通红的站在女人身边,如果放在之前,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有一日,无神主义的母亲居然供奉了一屋子的神。
姜早早不再说话,直接指尖汇聚玄力,双手朝女人眼睛抹去。
通灵的方式多种,最常见的就是黑狗血,但是他们来得匆忙没准备,姜早早索性将自己的玄力汇聚在指尖直接点在女人眼睛上。
“只能支撑六个小时。”
女人不解地看她,想要询问什么六小时。
但是瞬间,她只觉得身体像是触电一样,一股不可思议的感觉在心头蔓延,就像是,就像是她的崽崽在她身边。
母子的心电感应就是这般玄妙,科学解释不清,玄学也不行。
她浑身僵硬,只听到一道日思夜想的声音,似在天边,似在耳边。
“妈。”
女人晃了晃神,身体还没做出回头的动作,眼泪却是先落了下来。
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