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整个窦家都知晓我、我只能杀了他他死了两个月了,现在官府快要查到我头上,只怕掩不了多久”
窦姀听到最后一句,神魂一震,仿佛被雷打了般。
车舆一晃一晃,木窗被帷幔遮得严实,丁点气都不透。
里头没有灯笼,昏暗寂寂,只有两人彼此交错的气息。
她忽然觉得头胀,好像活着梦里一样,一时回不过神,气也忘记喘了。
马姨娘瞧这愣愣的神情,知道话突然,生怕女儿吓傻在半路,急忙拍她脸颊。
窦姀好半晌才回味过来,呆呆地问“姨娘,你跟谁私通了”
马姨娘不说话,唇抿成一线。
马车还在飞快地跑,窦姀脑袋嗡嗡,不敢置信地靠在木枕上。
她还有个哥哥,窦平彰,大她六岁,已经迁出梨香院住了。
马姨娘也把他当眼珠子疼,今晚跑路却没带哥哥,只带了她
窦姀倏地意识到一骇人的事
哥哥是家里亲生的,而她不是窦家的女儿
她不是,她不是原本以为,别人嫌自己天命不祥,已经是很糟的事了。
没想到这样糟的事永远没有下限,她竟不是窦家的女儿。
窦姀不敢信,想求证姨娘是不是,可是到口的话却像瘪了气的球,问不出来。
哪能料不到结果呢都是不尽人意的。
“姨娘,”
最后只有这么怔然地一问,“那我是谁的”
就在此时,车舆剧烈晃动,张伍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后头有人追来了绫玉,咱们得换道走”
绫玉是马姨娘的名,窦姀都没见过爹爹这么喊过她。
然而这个马夫却能唤得如此自然当中苟且简直明了。
马姨娘沉着脸掀开帷幔,往车窗外望,后头追来的人马卷起尘土,声势浩大。
那些追兵不出是窦家的,还是官府的但无论落到谁手上,都是死路一条。
马姨娘想了想,当机立断道“换第二条道,往长平街的方向去”
江陵不同于别的州县,就是江河多。
窦姀知道,长平街的尽头有个乘船的古渡口,自前朝开始就有了,来往漕运,热闹非常,迎四方货物。
而马姨娘想要长平街去无疑是想去码头,乘船离开。
天上又下起毛毛小雨,打湿了整个江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