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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同在窦府,可隔了两个院呢没两年我就要嫁人离开家,你也不能像芝兰和苗巧凤一样跟我走,咱们可是真真见不到了”

春莺已经醉得趴在案上,迷迷糊糊听见这番话,不禁两行泪从眼角滑出“姑娘奴不是有心要离开姑娘的奴很小的时候就被爹娘卖掉,跟自己家人和妹妹都见不了两面奴那时候也好想爹娘,可是他们只要弟弟,不肯要我,我大了就更养不起现在还要跟姑娘离别,奴这一辈子,怎么都要跟人离别呢”

窦姀闻言,站起身,摸了摸她的头“是啊,人这辈子就要不断离别,迎来人也要送走人。

你打小就跟在我身边,以后跟了二爷,就要更尽心了。”

春莺伸出一条手臂,像是想够酒盏,又够不着。

窦姀见,便端了来,扶着她的头喂下。

春莺吃完这一盏,忽然趴到桌案上,呜呜咽咽地哭起来“姑娘,你真好你还肯让我去伺候二爷,可我可我这一辈子都对不起你”

窦姀听完,浅淡的眸光在眼底打转,却仍摸着她的头轻轻笑问“为何对不起我呢我知晓你有自己的苦心,你没有对不起我。”

呜咽声依旧不断,她哭着,忽然打了个酒香嗝。

眼眸湿红,脸贴到冰凉的桌案,喃喃道“奴想往上走奴不想做一辈子的奴婢,再生奴种子,苦一辈子,连自己妹妹被卖到妓院都救不了。

那个人答应了我答应了我只要我乖顺听话,就会帮我往上爬姑娘,那个人还跟我讲,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知其可为而为之,知其不可为而不为,是谓君子之为与不为之道也。

只是她从前读认字时学的孟子,春莺大字不识,因而不知晓。

窦姀静心听着,心里不知流过什么,竟是酸烫酸烫。

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一种苍然无力,却心痛之感。

就差最后一步了。

她用手指轻柔抚过春莺的脸颊,低低问道“这人是谁呢我可也认识”

第35章媒人

只见春莺趴着,眼眸迷蒙,唇张了张,又似乎想到什么,顿时吐不出一个音。

她心惊肉跳的等,光阴一寸一寸地过去。

春莺却好像断了线的风筝,闭上眼,继续醉趴。

窦姀这才意识到,这是无法被问出的。

她收拾了番桌上的酒坛,熄灭两盏灯芯。

走出屋子,半寐的夜色中有一人立在屋檐下,发带飘逸,身影颀长。

他已经等很久了。

窦姀走过去,弟弟便压低了声音“有问出来吗”

这附近漆黑,只有不远处的那间还有些许光亮。

二人的身影俱匿在黯夜之下。

窦姀摇头,小声说道“你可否找几个人去春莺家中瞧瞧她家似乎在城南门出去,往西十里的白石庄,究竟哪户人家,管事手头的卖身契上有。”

窦平宴很快应下。

翌日微明,天边露出鱼肚色。

春莺撑着发沉的脑袋醒来时,肩背的一件薄衾不由落了地。

她愣住,两只眼瞧了瞧,发现自己竟在姑娘屋里。

放眼望去,里间的纱幔层层垂落,没有动静。

她活络着枕麻的筋骨,悄声从屋里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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