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瘦高男人的手腕一沉,眼见王骧就要血溅当场,彭莹玉抓住左手腕间的沉香佛珠,往外一甩。
原本在手腕间盘绕了几圈的佛珠在空中划破一道弧度,缠绕住大刀。
他又左腿向前一迈,右手在空中虚虚一掏,抓住另一端佛珠。
大刀从高瘦男人手中脱手而出。
王骧四面都环绕有人,彭莹玉恐伤到他们,于是将刀朝自己方向一拉,待快碰及身体时,运用内力抵住了这股强劲的势头。
只听“镗朗”
一声,大刀掉落在地。
与之相随的是那串黄奇楠沉香佛珠断了,珠子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百零八颗佛珠仅余手掌心里攥着的八颗。
彭莹玉不由敛眉,心道:不该,不该啊……
这串佛珠是用天蚕丝捻制穿成,他事先又特意用草药前后共浸泡过天蚕丝七次,韧性极佳,寻常刀剑根本斩不断。
他已佩戴了二十余年,与他经历过多次打斗,哪怕对方武功高强,他身受重伤,这串佛珠都能完好无损,怎会因这普普通通的一刀而断?
心中莫名生出些许不好的预感。
诸行无常。
此事恐不会那么容易解决。
“大师,你为何......”
瘦高男人不解,碍于彭莹玉的身份,只能气恼地一拂袖,连连叹气。
其余人也甚为不解。
他们这一群人最恨的就是是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的鞑子,其次是像王骧这般骨头软,自甘堕落投效元廷的狗腿子。
他们将王骧视为亲兄弟,昨日夜里王骧那一番豪情壮语彻底感染他们,心中暗自打定主意今日定要多杀上几个鞑子官兵。
方才王骧又主动认领下送信任务,不顾自身安危,他们不由多敬重了他几分,是他们的表率。
谁想到他光嘴上大义凛然,私底下贪生怕死,竟想出卖兄弟博得一线生机。
一番真情被辜负,一时恨极了他。
周子旺知晓师父的意思,看向王骧,开口道:“诸位兄弟,别听王骧所言,汝阳王之子扩廓帖木儿的确在我们手里。
除了他的关押地点,我方才所说并无虚言。
现下关头,处置王骧都是其次。
他既然已经暗投于汝阳王,那么由他去传递这个消息最为合适。”
王骧仰起头,瞪圆了眼睛。
……
方思阮取了笔墨纸回到王保保关押的房间。
周子旺考虑到他的身份,当前一众兄弟身家性命系在他的身上,只软禁了他,算得上是以礼相待。
这间屋子里应有尽有,里间设有一方小榻供休憩。
王保保却一动不动,此刻还是维持着原先的姿势,倚靠着椅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