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正殿。
谢昶宸到的时候,这位年逾七十头须白的老国公并没有坐在席位上等待,而是被席君羿搀扶着,有些紧张地盼望着门口。
谢昶宸其实也有些疑惑,他和席君羿是私交好友,自然知道他这位祖父对子女孙儿是严格教导居多,平常也甚少有笑颜。
毕竟身居高位,要撑起偌大的镇国公府,便需时时刻刻警醒。
如今这副翘期盼的模样,可以说是从来都不曾有。
难道这太子府还有他们珍而重之的事物不成?
谢昶宸心下虽有万般思绪,面上仍然不露任何想法,一行人到达正殿,严忠道,“太子殿下驾到!”
席丹臣等人顿时精神一震,连忙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谢昶宸踏入正殿,亲自弯腰将席丹臣扶起,笑容和煦。
“国公不必多礼,诸位请起。”
“谢殿下!”
面对这位年纪堪比他祖父的重臣,谢昶宸的态度也很温和,他将席丹臣扶到位置上坐好,吩咐人上茶。
自己也没有端坐上位,而是就坐在他身旁的位置。
“夤夜前来,不知几位有何要事商谈?”
似乎就等着他开口,席丹臣声音带着激动而致的沙哑,“太子殿下,老臣有一不情之请……可否请府中神医,也就是今晚与殿下同席的女子出来一见?”
谢昶宸摩挲着茶杯的手一顿,居然是冲着阿宁来的。
他笑容清浅,“真是不巧,阿宁从宴会回来后身体疲乏,已然睡下了,若是国公身体抱恙,等明日阿宁方便,再行诊治可好?”
席姣钰摇摇头,仍旧微红的眼眶能看出她之前哭了很久。
她声音哽咽,“不是的殿下,我……我想见她一面……当面确认一些事情。”
或许是滔天的狂喜淹没了她的神智,席姣钰语句断断续续,字词有些含糊不清。
席君羿激动到面上的镇定神色堪堪保持,他朝着谢昶宸躬身行了个大礼,语带祈求。
“殿下,虽然有些唐突为难,但只要殿下将神医请出来一见即可,我们没有恶意的。”
谢昶宸无奈一笑,“君羿,并不是孤不愿,只是阿宁她……起床气颇为严重,冬日尤甚,如果此时去打扰她安寝,怕是连孤都得不到好脸色。”
平时倒也罢了,但今天的阿宁从宫宴回来时就哈欠连天,极度困倦,此时去打扰和摸老虎尾巴没什么两样。
“这……”
席君羿有些语塞,小妹有这么彪悍吗?
席姣钰却是喜极而泣,“是姝儿……这性子,和我年少时一模一样……绝对是她……”
谢昶宸心念一动,顿时涌上某个想法,“夫人此话何意?”
他素来对女子敬而远之,上到五十老妇,下至垂髫女童,都不曾多看一眼,后来为了更加契合阿宁的择偶标准,更是保证方圆十米之内无陌生女子出入,所以席姣钰和席则灵来了这许久,他出于避嫌,也没有多看两眼。
不过此刻,谢昶宸看着席姣钰的眉眼,微微一怔。
细看上去居然和阿宁有几分相似,难道说……
接下来席君羿的话则印证了他的猜想,“殿下如此聪慧,想必已经猜到了,没错,您府中这位神医就是我的亲妹妹,席姝言!”
席姝言……
谢昶宸记忆中蓦地闪过一幅画面,似乎是一个白嫩乖巧的小婴儿笑着将他的手塞进嘴里,胡乱吮吸着,不过记忆中的他还只是个两三岁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