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余年前那次内乱后,大魏中央朝廷权力大不如前。
各镇节度使享辖区内财权、政权及军权于一身,赐双旌双节,行即建节,府树六纛,享军事专杀。
然而节度使权势再盛,亦需借助魏廷之名弹压麾下州郡守将。
因此,除了听调不听宣的河朔三镇,其余藩镇节度使仍奉魏廷为正统,年年朝见魏天子,尊魏天子为天下共主,与依赖江南诸道赋税的魏廷达成一种奇妙的平衡。
如今天雄节度使贸然出兵截流漕船,切断魏廷视为经济命脉的漕运,无异于青天白日里给了魏廷一记响亮的耳光!
临近年关,长安城内一片愁云惨淡,毫无新岁将至的欣喜。
北狄布日古德与纳古尔的争端、原齐王府娈-童状告齐王与成德节度使勾结谋逆之事通通轻拿轻放。
不管是为了颜面,还是为了维持中央与诸镇的平衡,魏廷眼下只有一件要紧事,那就是拿出强硬姿态,应对天雄的以下克上。
“小郎君,西川节度副使来访。”
天雄节度使谋逆犯上,整座长安城开启警戒状态,肩负长安治安的金吾卫任务繁重,林建军一连几日都宿在衙署。
好不容易抽空回家一趟,没来得及与裴静文说上两句话,便被兰生的通传打断。
“谁?西川节度副使?”
林建军惊喜地抓起大氅披上,快步往书房暖阁走去。
暖阁内,膘肥体壮的大汉躲在门后,一把搂过跨过门槛的青年,对准他后背邦邦就是几拳,打得林建军差点咳血三升。
“小牛犊子,当年西川一别,咱俩也有八年快九年没见了。”
王钺松开林建军,往他身后瞧了瞧,故意奚落他,“听说你成亲了,弟妹呢?拿哥哥当外人?”
裴静文才走到暖阁转角,陌生的雄浑男声穿过暖阁墙壁钻进耳中。
“记得攻打莲花夫人汉州大本营前,蜀州牙兵围了中军大帐,杀你三个亲卫,逼你下屠城命令,哥哥我率部曲奔袭六十里,好歹赶在你被牙兵砍头前救……”
接着是林建军的笑骂声:“去你的!
就你那五十耳根子软的部曲,听蜀州牙兵挑唆,差点送我俩一起上路,也好意思占一个救命之恩的便宜?”
“哈哈哈……”
粗犷嘹亮的笑声在裴静文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停歇。
王钺大步流星走到裴静文身前,绕着女郎走了两圈,嘴里念叨着:“这就是弟妹吗?果然如传闻所说,当真美若天仙。”
话音刚落,他变戏法似的掏出两块小金砖,强硬地拉过裴静文手腕,往她掌心一塞。
小金砖压得裴静文手臂一沉,其中一块直接掉在地上,出一声巨响,险些砸中裴静文的脚。
王钺捡起小金砖,重新塞进裴静文手心,爽朗笑道:“弟妹啊,哥是俗人,就爱金啊银的,这二十斤黄金是哥送给你和犀子的新婚贺礼,千万莫嫌哥俗气。”
裴静文直接蒙了,一手托着一块十斤重的小金砖,目光呆滞地望着林建军。
这也太热情了。
林建军接过金砖放在书桌上,介绍道:“阿静,他姓王,名钺,字克定,乳名鸦奴,成都府人氏,长我四岁,现任西川节度副使。”
“我与鸦奴……”
林建军胸口挨了一拳,“行行行,我与克定阿兄相识于平西南莲花夫人叛乱时,奈何山高水远,别后未有机会再见,一直以书信往来。”
接着他又向王钺介绍裴静文,语气里满是自豪之意:“内子裴氏,名静文,字辞盈,新城郡三品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