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大叔是赵浩本家,大号叫赵义,因为长的黑,大家都叫他赵黑子,小辈儿的也就都跟着叫黑叔。
黑叔带着两人回了家,招呼他媳妇做饭,看着桌子上的兔子炖土豆、野鸡炖山菌,尼克兴奋极了,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这时他们也知道了黑叔之前背的麻袋里,装的都是在林子里套的野兔和野鸡。
地道的东北菜配上高粱酒,三个人坐在炕上吃的是满头大汗。
黑叔很是健谈,一顿饭的功夫,赵浩已经知道了,这里是长白山的东山林场深处,村子叫鹰屯,早些年一进入冬季,猎人们骑马架鹰结伙进山,储备用于过年的猎物,而在出之前,还要举办萨满法会,以保佑进山打猎的人平平安安、满载而归。
这个传统延续了千百年。
而近些年封山护林,当地屯子里纵鹰捕猎的人几乎没有了,鹰猎只作为传统风俗保留下一部分
如若赶上鹰祭,还可以看到猎人们拙朴遒劲的鹰舞,模仿从天穹降下翎羽怒张的神鹰,展开遮天盖地的金翅膀,伴随着滚滚雷电扫荡邪魔。
不过那场面要腊月才得见,现在才月号,阴历九月二十五,还早的很!
一顿饭一直吃到夜幕降临,满天繁星才结束,赵叔两口子住在东间,孩子上中学住校,他们两个就被安排到平时孩子住的西间房,还热情的提来一个比电脑机箱还大的收音机,说是山里没啥娱乐,晚上没事听着解解闷儿。
他要去林区鹿场找人明天开车送他们去县城。
这么古老的电子设备对尼克来说不要太容易,随便摆弄了一下就找了一个频道,是那个经久不衰的中国之声广播电台。
看着从吃饭时就有点愣的赵浩,尼克问:“浩子,想什么呢?”
赵浩上了火炕,在炕头盘腿一坐:“刚刚听黑叔说这里是东山林场鹰屯,我总觉得很熟悉,也不知道在哪听过,潜意识里又觉得这似乎很重要,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伴着收音机里传来的老歌声,尼克也上了炕坐在了他旁边:“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就是我们这飞的几千公里到底用了多久?我听黑叔这意思现在是月号,我们这一觉睡了快一年了?还是回到了两个多月前了?”
一周传雄的《心太乱了》,让赵浩听着更加心事重重:“你一直在东南亚那边长大,没到过国内,不了解国内的情况。
虽然都说这些年东北经济下行,可现在的东北就算经济展再差,也根本不可能和越南、泰国似的,有这么落后的村庄。
村村都通的水泥路都哪去了?每个村子不说一半吧,至少怎么也有几户人家得有车吧?还有现在家家户户必备的洗衣机、电视呢?再有,你见到黑叔两口子的手机了么?你的手机没信号正常,可我的手机,主卡可是中国移动的,为什么到现在都一点信号都没有?”
尼克完全被问懵了,突然有些结巴:“我、我不知道,你的意思是……?”
赵浩略有些茫然:“我也没头绪,只是怀疑……”
才说了一半,一阵熟悉的旋律从收音机传来,这是新闻联播的开场音乐。
赵浩便不再说了,示意尼克听新闻,简短的音乐结束后,主持人的开场白也还没啥,月份、日期和黑叔说的一样,就多了一个星期二,可新闻简报中的一句“九五计划全面实施第一年”
的内容却让赵浩一巴掌拍在尼克大腿上,惊的他一声怪叫:“要命啊,为啥打我?”
赵浩忙安抚他:“抱歉,我只是太惊讶了,原本我想的都够大胆了,可现实也太夸张了……九五计划第一年……这是年啊!”
就算尼克这家伙的心在大,现在也大惊失色了:“你是说今天是年月号,那岂不是我还有八天才会出生?”
赵浩参加过两次他在船上举行的,简单的生日趴,日期确实是每年的月号,按他的年龄一算,他说的还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