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青年因为少年的质问陷入哑然,他从来不怀疑自己对丰饶孽物的憎恶与仇恨,更不缺少决心与行动力。
可是当云谏提出要拿丰饶孽物当作实验材料时,他迟疑了。
现在的他陷入了一种十分古怪的情况里,无论是拒绝还是同意,身后似乎都是万丈深渊。
少年那双非人的银白色眼眸宛如高悬于天上的星子,冷彻逼人。
应星的嘴唇微动,张了又合。
“你就别欺负他了,小云,他也还是个孩子呢。”
青年的声音插入进来,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应星回头看去,站在门口的青年手里提着一件外套,熟悉的红色工造司制服。
灰发的青年似乎不觉得自己插入话中有什么不好,他随手把衣服挂起来,伸了个懒腰,坐到了另一边的椅子上。
“小云,我要喝茶。”
青年懒懒散散地说道,直接指使刚才还咄咄逼人的少年端茶倒水。
云谏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眼睛时,又变回了应星最开始熟悉的那个少年,身上的气势收回去不少。
他站起来,“坐吧,阿星。
这就是你要找的人,寻柯。
我去给你们泡茶。”
说完,他提着茶壶走进了厨房。
应星犹豫地看向了靠在椅子上的青年,打量着这个传说中的师兄。
灰色的头发,看上去有些文弱,很难让人想象到对方的身份是工匠,而且浑身上下散发着懒散的气息。
寻柯摆摆手,“坐吧坐吧,小云就是吓吓你。
他其实是个好孩子。”
他稍微坐正了一些,与头发颜色同样的灰色眼睛看着应星,“老师已经给我发过消息了,我本来想亲自去接你,结果……”
他话没说完,但应星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结果被工造司扣下了。
应星坐在自己之前的位子上,手放在腿上,心里微妙地有种见到老师的感觉。
他知道,寻柯并不是怀炎,但是他们两个身上有一种十分特别且相似的气息,应星不知道,那股气息是什么,但是足以让他收敛下自己因被多年排挤敌视所形成的乖张性格。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寻柯总是以一种浅薄的天才却令人惋惜的印象存在,真的面对他时,应星感到了许久未曾有过的手足无措,只好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那里。
再一想自己之前以为寻柯英年早逝,他就更有点绷不住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寻柯也没出声。
一时之间只能听到云谏那边泡茶的声音。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
“你还说我把他吓到了?这不是见了你也和见了猫一样么。
这么对小师弟可不好。”
云谏提着茶壶走了出来,给两个人斟茶。
应星嗅到了清茶的香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嗅着这股香气,就连本来有些绷紧的心绪都平静下来了。
“这盏茶就当是我给你的赔礼吧,寻柯说得不错,我只是吓吓你,不过我说的事情还请你好好思考,虽然这只是我们的初次见面,不过谁叫你是小师弟呢,阿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