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绝对意外的消息,卡此刻的表情明显是变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在商王朝如此严苛的祖制下,身为左尹的贤竟然如此迫切的想要打破这祖制。
卡之所以会对好辛畏惧,甚至是知道好辛入王城,必定是王后之后,千叮咛万嘱咐让妇妌和卓虞联手针对她,与她王族的身份,甚至是敛的女儿根本没有关系。
三年前敛率兵驰援杜宇,与印欧部族五万大军进行决战的那场战役里,卡那时的实力并不够雄厚,却是与羌方的贸易甚是频繁,尤其是与印欧大军在制造武器上面的秘密交易上。
卡与北方诸邦部虽然臣服于商朝,却是卡对于羌方,尤其是在印欧部族三年前踏足这里时,他的野心就已经展露,一方面他在权衡利弊,另一方面又在伊家的势力被彻底清除后,先王小乙给予了他莫大的权利。
卡一方面在暗中聚集实力,一方面想要借助羌方,打造出更为锋利、先进的武器,想要在商王朝内忧外患之时,找准时机谋取王位。
但他最大的心腹大患莫过于蜀国,毕竟,蜀王杜宇当年就是凭借与光仑族的联盟,才将印欧王修斯三世暂时击溃,而新王登位,他并没有放弃想要再次以羌方为根据地,进军这片土地的想法。
卡深知,若是印欧大军再次袭来,他这些年所隐忍且积攒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所以,他才想尽办法想要除掉好辛,毕竟,倘若没有了好辛与蜀王的羁绊,那武丁就会少了一个强而有力的帮手。
此刻,武丁命贞人殻和贞人亘的占卜已经准备开始,卡突然的阻止,一番话,让随武丁出行的多位来自北方边境处的内服官员,甚至是在场北方边境,来参加敛葬祭的外服官员,同时开始了窃窃私语。
“既然那道遗诏是先王留下的,占卜也是无可厚非,但辛妃此次出行,毕竟是暂代大祭司与大占卜师一职,且王城祖先神庙内的大宗族长,以及井妃并没有随行,贤大人如此迫不及待,甚至也做出这违背祖制,想要让一名后妃在军中任职,是不是其心也有偏失呀。”
窃窃私语逐渐演变成了质疑。
“是呀,这辛妃入王城时,肜龠祭祀雀鸟进殿朝其鸣叫,本就是始祖成汤认定的不祥之人,却是她从侍奴一路晋升为辛妃,怕是她本就是魅惑君王之妖孽。”
“没错呀,连始祖都认定的不祥之人,怎么能皆因先王的遗诏,就打破祖制呢?如此破坏商王朝运势之人,唉!”
面对这及其刺耳的声音,武丁那是已经握紧了拳头,贤更是一副看戏的姿态。
好辛听完,突然走到了正中央,手中的青铜斧扛在了肩膀之上。
“我是商王朝的吉星也好,灾星也罢,你们这些朝臣有本事就别掩嘴质疑,大大方方走出来与我当面对弈又有什么不可?我本是王族之女,先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商王朝的国运计,若是你们连先王的遗诏都要质疑,站出来,我会让你们知道,质疑先王英明是死罪!”
好辛此刻的气势,与那日肜龠祭祀最后的气势那是一模一样,贤的嘴角不禁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来。
而好辛的话说完,四周就逐渐变得寂静,似乎所有人都被她的气势所震撼,其中的确是有不怕死的,在继续小声嘟囔,结果就被好辛直接给揪到了面前。
“看你这朝服,该是内服朝臣,你今天早上没吃饭吗?为何说话的声音如此之小,把你刚刚的话大声的说出来,让所有人都听见。”
好辛脸上那恐怖的模样,让这名内服朝臣那是瞬间就感觉腿软,反倒是好辛,压根儿没想妥协,不过是抬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刚刚说,大凶之人若是受军职,商王朝的气数就要将近是不是?”
手上在用力,这位可怜的内服朝臣已经快要窒息,就在这时,站在队伍最边缘,来自周国的队伍里,一个年纪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突然出列。
“请辛妃无需等他回答,诋毁商王朝的国运,不仅仅是死罪,还要株连其家族。”
少年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好辛放开了手,这名内服朝臣不断跪地求饶的声音,并没有影响她看向少年的眼神,甚至就连武丁和贤也看向了他。
少年身姿挺拔,容貌娟秀,身着黑色虎纹衣衫。
“你是哪个方国的人?”
武丁这略带迟疑的问题,让少年相当恭敬的行了大礼。
“回禀王,臣是来自周国的外服侯亚圉,辛妃本是天父大亚统帅之女,不仅仅有王后之风范,也有统帅之气质,请王恕我直言,既然蜀王是辛妃的哥哥,蜀国崇尚鸟,商王朝也崇尚鸟,肜龠祭祀,雀鸟进殿,与商王朝的祖制而言,是大凶之兆,但若是与蜀国而言是大吉之兆,既然商王朝早已与蜀国交好,这吉凶相抵,不正预示着两国友好的邦交,可以助益于商王朝经久不衰的国运吗?”
周国与蜀国相聚很近,虽然土地面积少的可怜,且同时受到周边犬戎、鬼方以及基方的裹挟,却是周国的外服侯亚圉聪颖,知道与蜀国交好,便可保证其国家不灭,若是有机会获得商王的重视,其方国内粮食短缺,生产水平落后的局面,就会有所改善。
已经分析出今日之事必是井方领卡图谋不轨,虽说女子获得军职,与亚圉而言,也多少带了几分不屑,但如此之好的机会若是不用,那就很难再找到第二次机会了。
他的一番话,不仅仅解了好辛肜龠祭祀那日,被人陷害所要背负的恶名,那名不知死活的内服朝臣,还因此让武丁立了威。
在这之后,贤也利用了亚圉这适时的解围,不仅仅让占卜继续,还当真获得了商朝始祖成汤的认可。
若是好辛可以率领兵将赢得任何一场战役的胜利,她就将成为商王朝历史上,第一位在军中受职的女性内服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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