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独立地带
一名老人正坐在火堆旁,火光照映出他瘦削的脸,温暖让他的脸看起来有了几分血色。
偶尔也有火星溅到他的手背脚背,但他却浑然不觉,因为相比起火焰的温度,或许还是那些过去的记忆更灼人。
老人拾起身边可燃的废品,随手将其丢入火堆,看着火焰一点点壮大,他似乎很满意。
接着他摸到了一副漆黑的面具,手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迅缩了回来,他小心翼翼地再次伸手,几次拿起又放下,最后终于像下定决心般将其丢进了火堆。
“嘿,爷爷,我回来了!”
远处传来人声。
一个穿着城防军制服的少年走了过来,老人的眼神先是警惕,后是疑惑,最后是终于认出来的释然。
“回来啦,这次留多久?”
少年将带回来的礼品放在老人脚边,在地上掸掸尘直接坐下:“不了,就是回来看看您,我一会儿就走。
最近城市获得了拾骸者的几个据点坐标,城防军要忙起来了,正是缺人的时候,我马上就要去攻坚队了,恐怕一段时间都没法回来看看您了。”
老人一声不吭地继续添着柴火,他的影子被火烤得只剩一团,他拼命维持着这团火,生怕它熄灭,因为他心里清楚,一旦失去火光他就会像那影子彻底融入黑夜,再也不会有人再记得他。
少年为自己的告别感到抱歉,但军令不可违,他没法许下承诺。
就在这时,他猛地注意到老人的另一只手竟只剩半截,连忙追问:“是谁干的?”
老人摇摇头不开口,但少年已经心知肚明。
“听说前两天红右手的领已经被处决了,这是城市对暗巷帮派的警告,用不了多久,城市一定会将那些潜藏在城市暗处的毒瘤全部根除,到时候,所有人的生活一定会…”
老人忽然开口打断了少年的幻想:“小陈啊,你对“暗巷”
了解多少?”
少年困惑,总有一些角落城市无法触及,那些不法分子就是利用这些潜藏在城市暗处,他们就像是下水道的畸兽,如若放任不管,将来必会酿成大祸,城市一直对如何处理暗巷帮派的问题感到头疼。
老人叹口气:“自从前任伏影的领死后,暗巷帮派的活动是越来越频繁且毫无底线了,先是红右手,后再是拾荒者和人皮戏团……走了一个还有一个,下面该轮到谁了?唉…”
少年略感惭愧地低下头,他身为一名城防军,却什么也做不到,如今独立区和外围乱象丛生,帮派活动猖獗,城防军似乎就是个笑话。
在爷爷那个时候,暗巷一直老老实实的,听说就是因为那位伏影之主还在,少年倒是很好奇,那位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城市竟然会承认一位帮派的领成为斗争领袖。
罗杰卡斯曼,伏影的创始人同时也是第一任领,此人行踪诡秘,城市对他也是知之甚少,甚至都没人见过他的真容,只知道被伏影盯上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城市向我们展现的,从来不止有光明的那一面,那些潜藏在背面的风险总要有人来承担,要维护这么多座移动城市的秩序,光靠伏影或城防军任一一方都是不行的,启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城防军管着明面,伏影会执掌暗面。
直到……”
一阵强风劲起,老人眼前的火猛地长高,火势凶猛几乎将老人吞没,老人坐在火堆旁却依旧寸步不离。
他的眼中是恐惧,从他那个时代走过来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他眼中的梦魇是什么。
那也是一场火,一场烧毁了无数人生活的大火,有多少战士在与那孽物斗争的过程中化为了灰烬,它为城市烙下的疤痕至今难以磨抹平,许多幸存者光是回忆那天的场景都会全身火燎作痛,而那场灾难对老人意味着更多。
“都死了,苏鲁特进攻城市的那天他们几乎都死了…除了…我这个没能上得了战场的懦夫,我没脸去见他们,也再没机会去见他们了……”
“罗杰和追随他的那些兄弟们死后,城市给他追封了斗争领袖的名号,可笑,人死了还要什么名号,但是总比我这个连祭奠他们都做不到的糟老头要强…伏影的力量从此一落千丈,如今甚至落到了狂徒的手中,这一代的伏影领袖与城市交恶,恶劣的关系导致了暗巷势力的失控,每个人都想像罗杰那样当上暗巷的王,却又都一个个空有野心没有实力,看着大哥的帮派轮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我还不如……”
老人起身想要投入火焰,却被一旁的孙子拦了下来。
爷爷从没跟他提过自己的过去,一方面是因为敏感的身份差异,另一方面就是因为他自己始终无法放下这段过去,说到底,有多少人能放下那样的过往呢。
火渐渐地熄了,两人都融入了城市的夜里,成为了那无边黑暗的一部分。
如果说城市的影子已经死去,那如今正在爬上城市的阴影,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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