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歌与云兮站在高处,衣衫单薄,只觉得冷,冷得清醒。
看着秦宫内乱成一团,看着苻坚等人直接进了苻生寝宫,看着苻法逐渐占领了整个皇宫,黎明慢慢近了,鱼歌问云兮,“你说,苻法和苻坚,谁会做皇帝?”
云兮看着冷的青的鱼歌,只觉得心疼。
没有答鱼歌的话,说:“女郎,我们回去吧。”
鱼歌问:“回哪儿?”
云兮语塞,只说:“女郎,咱们出宫吧,远离这是非之地,可好?”
鱼歌有些怔怔,道:“出宫?”
出宫了我们就能好好活着呢吗?出宫了,这满身满心痛彻心扉的往事就能忘却了吗?这早已毁掉的一生,要用什么才能修补得好?出宫了,真的就能当什么都不曾生过那样,可以安然过一生?
她此生的愿望已经了了,活着这件事她也没什么好奢望,这一生,就这样吧,她本不属于这世界,也该回去了。
“你是谁?”
“我是远山上的一只游魂野鬼。”
她还记得,最初到这个世上时,那老道问她。
她本是远山上的一只游魂野鬼,能到这世上走一遭,已是知足了。
鱼歌笑了笑,把手上的国玺交给云兮,道:“你把这国玺,给苻坚或是苻苌,你也就成了有功之臣,往后你的日子,终会有人护着,不会太难过。”
“女郎……”
云兮正欲说什么,鱼歌没理会,只听云兮继续道,“这是女郎费尽千辛万苦才得来的东西,云兮不敢。”
鱼歌笑,说:“去吧!”
只在高台上,晃荡着,声声哼着:“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念起从前,只想着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郎,想到他说“你一辈子都是我的人”
的霸气与温柔,想着他心怀苍生,却被手足所杀,惨死山间。
如今,终于是大仇得报了。
念起从前,想起父亲母亲,想起娘亲处处护着自己,举在头顶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幼时母亲处处护着自己,自己想念书,母亲便说服父亲给自己请了最好的先生教学;自己撒娇要母亲关照鱼荞,母亲便也能让人给鱼荞送寒衣;自己被鱼荞按到雪里欺负,娘亲便借机让鱼荞再无翻身之日……
那个处处护着自己的人,她的仇也报了,鱼家百数十人,梁家、雷家几处忠烈,亡魂亦可以安歇了。
只是远在东晋的谢道韫、谢玄与王家诸子,她不能与他们一一道别。
哼着那《山鬼》,念着从前,心中难以平静,只剩下满腔悲怆,难以愈合。
独自坐在高台上,忽然听见一声“鱼歌!”
鱼歌认得是苻坚的声音,心底震惊,整个人止不住颤抖起来。
指着苻坚道,“你……你别过来!”
苻坚不明白生了什么,只看着鱼歌瑟瑟抖,身上衣裳单薄染了血,头也在风中凌乱着不成形状,好不狼狈。
原来苻坚一冲到苻生房中就开始找寻鱼歌的影子,翻遍了整个寝宫,没有半点她的影子,唯恐她遭遇了不测。
翻找之时,惊醒了苻生,苻生抱着酒,睡眼惺忪看着苻生,大骂道:“逆臣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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