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这云贵和金陵,是当初跟着太祖打江山的特等功臣,两顶铁帽子,一直传续到今天。
慕容家的藩王和朝廷联系紧密,云贵和南苑为着自保,当然也要知道御前的动向。
但那类藩王不惹事,动静小,所以在汪轸眼中,他们给的好处拿得踏实,风险也小。
郑宝算是听出来了,“你已经收了?不怕万岁爷知道了剁爪子?”
汪轸冲他直皱眉,“不说话能憋死你?爬到这个位置,也有身不由己,不收得罪人,知不知道!
往后别人吃肉,你连汤都喝不着,到时候再去巴结可就不值钱了,人家有了耳报神,还稀图你什么?”
郑宝耷拉着眉眼瞧他,“你可小心点儿,祸福一瞬,别有了银子,没命消受。”
汪轸说“呸”
,“你这乌鸦嘴,再混说我可揍你了。”
骂完又转变了语调,“你上回不是说老家房子塌了,没钱修缮吗,回头我给你送来。
横竖别出声,这事儿只有咱们两个知道,行不行?”
郑宝叹了口气,“不愧是好兄弟,风险你担,银子我使了。”
汪轸在他肩上拍了拍,待要再说话,见金娘娘从三友轩前夹道出来,乘着月色上了东筒子,晃晃悠悠拐弯朝北了。
郑宝说:“八成回钟粹宫去了,这么着余夫人才好腾挪。
要不都戳在那儿,拿什么幌子作掩护。”
说罢不再逗留,一溜烟跟过去了。
汪轸掖着手往南看,果然,不多会儿就见蹈和门上有人出来。
因着余夫人还是魏姑娘那会儿游走于宫里,对各处还是很熟悉的,用不着谁来就伴儿,也不用谁引领,知道穿过景运
门,就能直达慈宁宫花园。
只是要走乾清宫前的天街,那地方可乌泱泱全是锦衣卫,她显见地踟蹰了,汪轸忙赶上前,小声道:“夫人,您随奴婢来,奴婢带您进乾清宫,从老虎洞底下穿过去,保管遇不见锦衣卫。”
说着展开手里的斗篷给她披上,又盖上了风帽,帽筒深深地,再看不见底下的面目,这就成了。
转回身,汪轸虾腰招手,在前头蹀躞着步子引领。
乾清宫是重地,外朝的官员不能随意逗留,守门的也都是太监。
太监们看见是御前的人办事,绝没有一个敢多嘴,因此这一路简直是畅行无阻。
等穿过西一长街,再打永寿门前过,顺着启祥门夹道往南,不多会儿就到慈宁宫花园了。
顺利送到揽胜门上,汪轸止住步子,把手里的小灯笼交给了她,“前头奴婢就不送了,您留神往里走。
奴婢给您守着门,横竖一个人都进不来。”
如约难堪地冲他笑了笑,嘴唇嗫嚅着,有话也没能说出口。
汪轸其实知道她要说什么,就是惭愧呗。
但皇权面前,脸面值几个钱,皇上相中了你,你还能叫板不成!
默然躬下身子,他朝内比了比手。
如约提裙迈进门槛,摘下了风帽。
放眼往前看,临溪亭四面的槛窗底下支起一道缝,有光从窗底泄漏出来。
透过窗户纸,隐隐绰绰地,能看见两个身影一站一坐。
亭子外头挂着一盏红皮羊角灯,水红色的光泄满了台阶,乍一看像山间的野寺,透出一股玄异诡谲的况味。
章回一直眼巴巴望着揽胜门上,终于见一盏灯笼摇曳而来,简直掩不住地惊喜,“万岁爷!”
皇帝忙站起身迎出来,看她走到台阶前,仰头朝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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