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想,柳令襄只觉心中豪迈万分,连放下茶碗的动作,都有点势不可挡的气派:“破釜沉舟,方能自救,我凭什么不肯?”
又觉得不甘,“哼,就是便宜了他们三家。”
范渺渺却说:“就怕他们不敢。”
“天大的好事,他们竟还不敢?”
柳令襄愤愤不平,但其实心知肚明,柳家是趟浑水,明眼人都看出是皇室在找她们的不痛快,这当口来帮忙,岂不是忤逆圣意?
但如果三家真的就此作壁上观,柳家不是平白闹一出笑话吗?
柳令襄喃喃道:“那怎么办?”
范渺渺平心定气:“那就逼他们要好了。”
柳令襄一时无话可说,更确信她现在是完全变了一个人,简直脱胎换骨一样。
搁是以前的柳衔霜,绝对讲不出这样的一番大话,现在的自己也不行,偏偏人家怡然自若,是成竹在胸的模样。
柳令襄对她肃然起敬,见她十分爱护带回的那十件窑变瓷,也不禁走去观摩,一边拿起、放下,一边琢磨:“照你的意见,这些瓷器日后受到吹捧,‘柳家瓷’的名声只会更加响亮……但是单凭异色瓷,恐怕对三家的冲击不大,他们一向更偏重于烧造实用瓷器。”
“你错了,从此以后不再是柳家瓷,而是新亭瓷。”
范渺渺摇头。
柳令襄奇怪:“为什么?”
范渺渺解释说:“你想想,到时一提到‘异色’,人人立刻说到新亭,新亭瓷的名气愈大,三家愈是危机重重,因为若是烧不出来,岂不辜负世人?”
就和柳家如今的现状一样。
那封圣旨的言外之意不就正是,你柳家的“海棠红”
不是享誉海内吗?既有这工艺,那么烧造百件又有什么难的?烧不出来?那就是沽名钓誉,欺君大罪!
“‘异色瓷声名大振,你身在新亭却说烧不出来,看来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
’经不住有人要说。”
范渺渺慢慢道,“外销瓷一向是三家竞争的重中之重,这样一来,名声坏了,外销锐减,只在新亭争霸?”
范渺渺摇了摇头,“我看三家都不肯甘心的。”
一直以来,柳家因有“海棠红”
,这才隐隐独占鳌头,其他三家则是在外销上竞争激烈。
但范渺渺第一次当街逛瓷器店时就已经现,他们四家瓷器的风格造型总是大同小异,既然相似,那么就没有谁家是无可取代的。
范渺渺道:“所以,我们要打破这个平衡,拍卖秘法。”
也许三家都不敢要秘法,但有异色瓷的诱惑在前,又有旁的两家虎视眈眈,她不信他们还坐得住。
柳令襄一思索,也明白了,舆论的风向与秘法的诱惑,不过是为了激出三家一直以来的暗流与野心。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柳家就是要创造这个可乘之机。
柳令襄从椅中跳起来,兴奋极了:“庄先生推荐了几位鉴藏大家?此事刻不容缓,我马上叫人着手准备,不过若要造势,还得选好时机,我们的时间毕竟不多。”
她在屋中走来走去,突然拍手笑说,“啊,我想起来了,陶大人是金石大家,他府上收藏有历代的石刻碑碣、名人书画,祖父还在时,间或也会赠他一些上品的瓷器。
他一定懂得鉴赏。”
范渺渺正要说话,柳令襄又“啊”
的一声,站住了脚,十分懊恼,连说不行:“皇子殿下就落榻在陶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