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下有涓涓细流——即使隔世了,她仍清楚记得那时的心绪——耳畔听着叮咚叮咚的泉鸣声,她望进小溪,临水自照,忽觉诧异:河面上映出的人竟然会是她吗?
那双眼里古井无波,脸上毫无悲喜情绪。
虽说,往日在闺时,她也是闷葫芦一个,但好歹识点意趣,不至于衬托得她整个人古板无聊。
而现在的她,完全连自己见到也吓了一跳,简直认不出来。
后来表姊劝她,说她是因为婚姻不幸福,才会生出那样荒谬的念头——竟要守陵。
她没有反驳,或许,是有这样一部分的原因,但她知道,更多是因为,喜欢他的那时候,是她一生中最鲜活快乐的时光。
在很多人看来,为一段过往的时光蹉跎余生,属实不理智,但在她看来不是。
她自始至终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表姊劝过、教诲过、骂过,最后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在这件事上,表姊一直对她怀有很深的愧疚,她开始不知道原因,之后猜到了,但也释怀了。
后面两人都上了年纪,还聚在一起闲聊,听见说谁家的姑娘爱慕着谁家的公子,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她们年轻的时候。
表姊微微一笑,说道:“渺渺,我想,你是对的。
你比我更早明白,保有一段美好的回忆,唯一的办法是以余生来怀念。”
范渺渺心想,她爱慕他时,怯懦过、嫉妒过、遗憾过,在当年,那感觉绝谈不上美妙,然而,多年后再回想,那些时日,那个痴痴等待的小姑娘,唇边竟不觉有笑容。
她从久违的纷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望着面前这男人。
他已停下练拳,但即使早就看到她在院门前等待,也只是一言不,转身拿碗喝水。
范渺渺索性走过去,说道:“小将军,我能否耽搁你一时半刻,讲几句话。”
“我是白身。”
那人搁下碗,淡淡地道,“常灼刀。”
范渺渺一愣,改口叫他常公子:“我想与你谈谈入陵的事。”
“你想去?”
他以目光掠过她一圈,随后说道,“我想,像你这样娇滴滴的小姐,只怕吃不了那样的苦头。”
接二连三被质疑,纵然范渺渺心性好,也有几分不快。
她勉强忍下情绪,反问他道:“公子何以如此认为?”
“你可知王陵在望山深腹?许多年来那里廖无人烟,野草丛生不说,恐怕还有野兽出没。
若是要带上你,凭你这瘦胳膊瘦腿,能有多少力气逃命?”
范渺渺印象中的王陵,自然不像他口中那样,不过,那里百年以来无人问津,若如他所说,隐藏着这样那样的危险,也说不定。
范渺渺却未曾流露半分犹豫,道:“不管有怎样的危险,我都要去的。”
看他的神态,难道晏庄还未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