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信中请求表姊,将她此身葬在那片废瓷之墟,因为那是她半生的心血所在。
范渺渺不禁一个寒颤,如果他的尸不在棺椁之中,那么会在哪里?因为陵中既不见捣毁痕迹,说明百年来并无生人踏入,又未现什么可疑暗室,说明并非是陵中机巧设计。
——那么,会在哪里?
她僵硬地扭过头,见晏庄还闲坐于地上休息,四周灿灿的砖石、黄金、金银器皿,照在他面容上,仿佛镀有一层微温的光亮。
那点温度,对她当下而言,算是一种慰藉,好像突然那所有的欲言又止,都能够很轻描淡写地讲出来。
范渺渺先润了润唇,迟疑着说道:“也许,会在另外一个地方。”
晏庄抬起眼,看了她一眼,范渺渺却暂且没有多说,毕竟一切尚未落实。
她径直提起灯,为他引路,走过墓道,出了陵宫,回到献殿,见到月光久违地照亮脚下,两人才觉时辰倏忽已过,天光在即。
考虑到晏庄是隐藏身迹而来,趁天未亮,现在回去还不至于惊动徐公公他们,范渺渺就说:“路途一来一回尚要些距离。”
“在陵外吗?”
晏庄问。
范渺渺将头轻轻一点。
晏庄沉吟着说,那不碍事。
他既然这样说了,范渺渺也不好再劝,带他走自己来时的密道。
范渺渺一面带路,一面解释说:“密道早就有的,我猜想应是修建王陵的工匠所留。
因它一直通到窑址那边,为了方便进出,后来也一直没有叫人来封上。”
密道因为经久不用,头顶到处都有蜘蛛结网,偶尔也看见有动物的腐尸,横在路中。
想必是误入此地,给困住了。
范渺渺别开脸,不去看那些,只管硬着头皮往前走,脚下却愈走愈快,愈走愈快。
突然,晏庄伸手过来,接过她手里的灯具。
他在前面掌着灯,时不时回过头提携她一把,却又很快松开手,那微乎其微的触感,稍微分散了范渺渺对于眼前的惧怯。
望着面前他的背影,她踟蹰半晌,终于酝酿着低声说道:“王爷,过往的事,本不该再提起了。”
前尘旧事,早付与梦中呓语,哪里想过有朝一日会当着他的面再讲一遍。
“我与你旧日相识,知交虽浅,但无怨怼,从前那些党争斗乱,我事先并不知实情。”
倘若知情,怎肯他死?范渺渺咬住唇,心情颠来颠去,依旧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若要袒露心意,怕他陡然感到困扰,若先向他赔礼道歉,又过于没头没脑。
她垂着脑袋绞尽脑汁,想要厘清其中关系,奈何不知为何,一和他来往,她又好像变回以前那个迂讷的自己,明明张了嘴,却没出任何声音。
晏庄至始没回头,但她知道,他是听进去了的。
因为火光照着他的轮廓,他哪怕一点细微的动作,在光影之下都会被无限放大。
他侧过了头,那点幅度几乎是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