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大将军李懋带着自己的孙子李简就赶来了。
这祖孙二人进到这行辕之内倒是没有任何的异常。
李懋心中不住盘算,若真按照族谱中记录的时间推断,那个什么甲选就在这几天了。
算起来李家已经有三百年未曾有过甲选之事,别说李懋未曾经历过,便是他如李简这般大时也未曾听哪位家中长辈说起过,因此他对甲选之事一来没有任何经验;二来军务繁忙,哪里又有功夫去理会呢?
本来他对记录在族谱上的事情觉得有些太过神奇,又因年代久远早就半信半疑,但是现在却是信了,今日发生在战阵之上,发生在他身边的事情实在匪夷所思,非人力所能为,十几万人先是受惊、后是下跪,现在都还在城墙上和城外跪着一动不动。
这便是明证。
进入厅内后见到一位老者端坐正中,须发皆白颇有些不俗之意,李懋知道这大概就是今日引起这异变之人。
马上趋前疾行几步便要跪倒,但甲胄在身很难行跪拜之礼,他便胡乱的扯下几件护甲后就一头跪在了地上,看孙子不知所措还站在那里,就伸手一把将李简按在地上。
叩头之后开口恭声说道:“晚辈梁国小将李懋拜见仙师。”
汤姓老者点了点头,温声说道:“起来站着说话吧。”
“不敢,仙师面前晚辈岂敢造次。”
“起来吧,老夫这里没那么多规矩。”
待那李懋站起身来,汤老者看了看此人,果然是一位身形高大健壮的将军,只是上了年纪,头发和胡须都已是灰白之色,脊背已经挺得不似壮年之时那么笔挺,但双目之中的锐光闪烁、面上虽然谦恭,却不乏刚毅果决之色,便在心中点了点头,暗道果然是一位血勇的猛将。
“我且问你,你可是李铁青的后辈血亲?”
李懋又躬身答道:“李铁青确是晚辈的先祖,按照族谱,晚辈是他老人家的第十九代孙。”
“恩,可有信物?”
“有,祖传之物,晚辈一直贴身携带。”
说着李懋便要伸手入怀去取那信物,可是他胸前甲胄还在,那物又是贴肉藏着,一时手忙脚乱却无法取出来。
汤姓老者见此,指头一勾,便见一物从李懋的脖颈处的甲胄间钻了出来,蝴蝶般飘飘的向老者飞去,把李懋祖孙二人直看得目瞪口呆。
汤老者接过那物,是一块温润光洁的玉牌,验看之后对李懋说道:“信物勘验无误,收回去吧。”
说完也不见他动作,那玉牌又轻飘飘的飞回李懋面前,李懋忙双手捧住。
“你的子侄后辈,只要是你李家血亲,十六岁以下,便带出来让老夫看看吧。”
李懋苦笑了一声,说道:
“晚辈族中人丁不旺,几乎代代单传,到了晚辈这里倒是有两个儿子,不过早年大儿子战死,现在二儿子重伤昏迷在伤兵营救治,而且早就过了十六岁,现在李家十六岁以下的血亲便只有这一个孙子,是我那大儿子所生,今年十三岁,就在这里。”
汤老者翻看着簿子说道:“你李家的确人丁不旺,运势不佳,好几次连参加甲选的资格都没有,也难怪你现下如此艰难。
也罢,小子,你近前来,让老夫看看。”
李简知道在说自己,但是此事怪异,他也不知该如何才好,正要看自己的爷爷时,便被自己的爷爷推着来到老者的案前,又让自己站好,他却又跪了下去,向老者道:“还请仙师成全。”
“成全不成全不在我,在你这孙子身上,选得上,老夫自然成全。
选不上,老夫想成全也是枉然。”
说到这里汤老者想到在城外,宗内那几个弟子说过,这个孩子天生感应惊人,便仔细打量了李简一番。
这李简虽说只有十三岁,但身量已经长得高大,宽肩窄腰,眉眼说不上俊秀,但自有一股刚毅勇武之相。
来此之前,这孩子定然是在城头厮杀,因此才弄了一身的血污,但神形举止间已是显露出英伟不凡之气。
这个年纪的孩子就亲身经历了战阵的残酷,在刀光、血光中打过滚,看他身上,隐隐的一股煞气蒸腾,定然是有不少的敌军士卒就死在他的手上,这样的经历,别说少年之人,就是壮年之人也难免心意难平,下得战场来,或发抖、或发怔,或癫狂、或痛哭。
但看李简面容沉稳,目光平静,只是充满了疑问而已,
心性倒是不错!
汤老者看罢,忍不住称赞。
“不错,这孩子虽然年幼,但已经初具格局,你教养的不错。”
李懋忙说:“若不能入仙师的法眼,还不如做一愚鲁之辈,也好过晚辈现在坐困愁城。”
汤老者一笑,随手一递,手中便多了一柄温润的玉如意,对李简说:“来,握住。”
李简不明就里,扭头看了看李懋,见祖父点头,便伸双手将那玉如意捧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