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炀帝的脚直直地悬空下去,脚尖无力地向下,一代帝王,薨。
令狐行达将他扛起来绕过活扣,平放在地上。
倒在地上的南阳公主和萧皇后见到这令她们绝望的一幕,又没有力气站起身来走过去,只能往隋炀帝的方向爬过去。
宇文禅师赶紧上前搀扶起两人,想要拉着他们去最后看一眼隋炀帝,却被那二人拦住了,他们身后,宇文化及正快步靠近隋炀帝的尸身。
他走过去,左手拉住右手衣袖,伸出两根手指并拢,在隋炀帝的鼻子边缘探了探,随后起身,开怀大笑起来。
“陛下啊陛下,三十多年了,你终究还是栽在老夫手里了。
老夫忍辱负重,给大隋当了三十八年的狗,这万里江山,终究回到我宇文家手中,真是苍天有眼啊。”
说罢,他摆摆手,拦住宇文禅师三人的令狐行达和那士兵让开身子,南阳公主率先扑到隋炀帝身上哭了起来,萧皇后也紧随其后,轻轻的抽泣着,宇文禅师则静静地站在他们身边,眼神紧紧盯着宇文化及。
此时,宇文化及身后一身盔甲大腹便便的司马德戡上前,站到龙椅边上,从胸口处抽出一张纸,大声宣读起来。
“暴君无道,敛聚金银,搜罗妇女,强征民夫以凿运河,擅动刀兵远征高丽,自绝于天下万民,致使朝廷蒙羞,生灵涂炭,忠义之士怨望于内,黎民百姓葬身异乡,万幸宇文丞相上顺天意,下应民心,清扫君侧,一肃宇内,天兵所至,无不臣服。
昏君杨广,幡然悔悟,无颜以见苍生,自裁于江都行宫,以谢天下,黎庶万民,咸使闻之。”
念完之后,他将檄文递给身后人,说道:“先将此檄文昭告天下,待丞相回到长安,再做计较。”
随后,他上前一步,绕开宇文禅师,到宇文化及身边,问道:“相爷,不知这前朝皇后与公主,应当如何处置?”
达到人生巅峰的宇文化及正陶醉在喜悦之中,他并不在意身前侄儿满含恨意的目光,摆摆手,说着,“从禁军中挑几个脑子活泛的,带先帝遗孀和公主去江都行宫歇着,着骁果营严加保卫,不可使宵小之辈轻慢了贵人,待本相择日送皇上灵柩回京城再请皇后和公主随行。”
作为胜利者,他大方地安排隋炀帝的身后事。
名为保护,实为软禁。
对于宇文化及来说,这也是当下最好的处理方式了,皇帝已经没了,他未来的打算并不是篡位登基,只要皇后和公主还在自己手里,就是一张底牌,将来回到京城,借萧皇后之口随意立一个幼弱皇子,他便可效仿曹操故事。
“皇后娘娘,公主殿下,请吧。”
司马德戡走过来,向着扑倒在隋炀帝尸身上的萧皇后和南阳公主母女二人说道。
两人皆是目光呆滞,嘴里出幼兽丧母般的呜咽抽泣声,似乎隋炀帝死去也将他们的灵魂带走了。
“哼,若是二位不愿行动,臣便差遣手下兵丁请娘娘和公主过去了,这军中粗人,不比宫内宦官使女惊喜,万一有个失手磕碰僭越的,勿谓言之不预。”
司马德戡对于眼前的皇后公主没有同情,只有听不听话的区别,既然不配合,那便强行带走。
“慢着。”
是宇文禅师的声音,他从宇文化及身上转移了视线,盯着司马德戡,双拳紧攥,隋炀帝被杀,母亲和奶奶受辱,他异常愤怒。
可是眼下他们都不过是阶下之囚朝不保夕,只能先稳住他们,活下来,否则万事皆休。
“我们自己走,梦儿,涟漪,进来扶着。”
他向外间喊道,王显带着公主卫队保护着梦儿和涟漪,他们在外面同样见证了这一切。
两女想要拨开门口士兵交叉着的长戟走进来,只是无论如何用力都不起作用。
“放她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