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六这一日,江南的梅雨季节还没过,天公不作美,一早就开始淅淅沥沥地下小雨。
早饭还没用过,小才已经在府里转悠了一圈,回来一边比划一边喋喋不休道:“厨房里准备了这么粗这么粗的鲜藕,这么大这么大的西瓜,松江的四鳃鲈鱼,整整一大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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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恒乐道:“还得王才师傅掌大厨,这寿宴才算完美。”
小才嗤笑道:“要勿是我有良心,看你一个跟班也无,不然去给袁师傅做徒弟,二百个大钱一个月早到手了。”
王恒道:“王七公子的长随不比帮厨强得多,等我得了官,你就是大管家,二老爷,上上下下人等,谁不巴结你,孝敬你门包。”
“要不怎么有句老话,东宫娘娘烙大饼,西宫娘娘卷大葱,说得是咱们没见识的人,从前在兰溪时,没得选,我爹给王三老爷跟班,我只能给公子爷跟班,自打到了阁老府,选择多了,我反而挑花了眼。”
小才支着肘,怅然道:“说到底,还有甚么比当衙内威风呢,五陵年少,鲜衣怒马。”
王恒戳一戳他脑袋,道:”
得亏魏先生不在,他会批评你的。”
王才大笑:“这是说笑呢,我可是有大志向的人。”
王恒很好奇大志向是甚么,小才却遮遮掩掩道:“现在还不能说。”
下午未时(下午一点)许,参加寿宴的宾客们续到来,王恒候在门房,一趟又一趟把客人引领到后花园潭影轩。
姗姗来迟的反倒是大兄,算起来,王恒回到太仓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他。
辰玉公子一袭澜衫,寻常读书人的装扮,同他记忆中模糊的印象重合,竟觉得辰玉公子这位阁老府的公子并不十分出色,至少比玉銘先生稍有不如。
王恒暗道,自己肯定是嫉妒堂兄这个富贵闲人了。
堂兄身边是个瘦高个的年轻人,头戴阑巾,身着月白色湖绸袍子,仪态雍容出尘,显见得是一位世家子弟。
王恒虽不认识他,但常听府里人说起,辰玉公子的同窗好友松江陈仲醇,经常住在南园别业艺菊读书,想来便是他吧。
“左边一个小犬,右边一个大瓜。”
王恒十岁时候抱着三岁的小九,被辰玉大兄打趣。
辰玉公子显然也想到了这一段少年往事,露出一丝笑容,接着想起自己同陈仲醇打着伞,并肩站着,笑意便更盛了。
“上面打把伞,下面水流过,打一个字。”
王辰玉笑道。
王恒呆若木鸡,不知他是甚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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