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国庆长二十四年的春天。
这个可能是庆长这个年号存在的最后几天的时间里,江户的人们过的并不是很快乐。
倒不是德川家的将军要易位了。
这点对民众们来说无关痛痒,反正换谁当将军都是过日子,说不定新将军上位,除了让天皇陛下改年号,还会有些宽政,那反而是好事。
他们之所以不快乐的原因在于,被他们寄予厚望的剑圣传人,柳生家的稚虎,在江户刀狩连续四十七战不败的柳生权之助,在昨夜的决斗里,输给了来自明国的锦衣卫,苏蝉。
还被苏蝉,当场斩。
这不免让江户的民众内心气馁,他们所期待的奇迹并没有生。
明国还是那个天朝上国,哪怕只是随便派一个锦衣卫来,也能轻松战胜他们年轻一代最优秀的武士。
当然,更具体一点就是,他们很多人都押了大注在柳生权之助身上,这下子要元气大伤了。
有人忧愁,自然就有人欢喜。
一大早,使馆之中,就能听到沈堂的笑声穿透了两重院门,还回荡不绝。
“赢啦!
真的赢啦!
苏兄,苏兄啊,你可真是我的苏兄啊!”
苏蝉照例在院子里练刀,哪怕昨夜激斗,身上披伤数十处,也不能影响他做早课的常例。
事实上,昨夜从大河馆回来后,他就没怎么睡觉。
沈堂像是刚睡醒,才听说了苏蝉赢了的消息,十分激动,跑的飞快,连鞋子都跑掉了一只,他冲到院子里,似乎也想要拥抱苏蝉,但最终也是被苏蝉的气势被逼迫着停下了。
“五千两,整整五千两,苏兄,我们赢了五千两!”
“什么五千两?”
苏蝉此时一趟刀已经结束,心满意足地回鞘。
“我押了三百两,你赢,你真的赢了,太好了,这五千两,有你的一半。”
“谁放他出去的?我不是说过,他这几天都不能出门吗?”
苏蝉关注的却是另外的事情。
“我没有出门,我让他们帮我买的,真的,萧亮可以帮我作证!”
沈堂似乎真有点怕苏蝉,连忙解释,还回头看。
这时,萧亮姗姗来迟,看起来是在追赶沈堂,追的气喘吁吁。
“苏……苏大人,我作证,沈大人没有出过门,是下属去买的。”
经历了昨夜那一战,萧亮对苏蝉的敬意已经不是流于表面,而是真正的敬服,所以他的解释也很急切,生怕苏蝉误会什么。
“你的钱我没兴趣,宋虎,送他回去。”
苏蝉对着萧亮点了点头,就去用早饭了。
宋虎没有任何迟疑,就上去架住了沈堂。
相比起萧亮,宋虎和张英,这两个武人,对于苏蝉,已经不是敬服,是彻底拜服。
那样的刀,他们恐怕一辈子都斩不出来。
“苏兄,苏兄,别这样,听我说,我真的很喜欢你,你是真正的英雄好汉,我就喜欢结交英雄好汉,咱们以后在京城还要多来往啊,你把昨晚的战况告诉我,我回头找天桥说书的编成书,就叫苏阶雨江户斩剑豪,在京城大大小小的茶馆酒楼讲,保证场场爆满啊……”
慢慢的,沈堂的声音变得模糊,总算是不见了。
苏蝉来到了内堂,一边吃着简单的早饭,一边看着庭院里的春树,缓缓长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