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感觉先生真是个累赘,逃跑都得拖着他。
城内到处都是碎砖头块,他每走一步都是踉踉跄跄,甚至会不停地摔跟头,我只能抓着他的箱子,拖着人找地方藏身。
在城墙上面设置阵地的兄弟们也开始向城内撤离,北门彻底失守了。
鬼子兵爬上城墙,然后从上面跳下来,在下面坦克的掩护下,和城里的国军挨个房间进行争夺,枪声爆炸声不绝于耳。
城里已经没有完整的房屋了,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目之所及,全是瓦砾堆,只有那些断墙还可以充当临时掩体。
我们找不到杨排长他们了,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城里街道上乱转悠。
我们闪身进到一处院墙内,那里已经有两个川军战士在防守,听到动静之后警觉地把枪口对准我们,看到是自己人之后,继续枪口对外。
他们看我们的装束不像是军人,开口问道:“老百姓都扛枪打仗了吗?”
先生回答说:“我们是前两天才参军的,我们的排长是杨娃子,你们认识他吗?”
他们两人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哪个晓得嘛?你们是哪个团的?”
这下轮到我们两个摇头了,当时也没人告诉我们属于哪个团呀,甚至营的番号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是二连的。
那俩人有些不耐烦的说:“全乱套了,不管你们是哪个部分的了,见到鬼子就只管开枪好啦!”
于是我们四个人组成了一个战斗小组,防守着这一个小破院子。
现在我们面临的最大问题是没有后勤补给了,城里到处都是死人,枪支扔的满大街都是,我感觉最大的问题是没东西吃了,开始想念厨子做的猪肉炖白菜。
背后传来脚踩砖头的声音,我们四个同时转身,该死不死的,三个鬼子误打误撞的从我们身后跑进这个小院子里了,距离只有五六米,我们两波人同时愣了一下,也几乎同时开枪,很幸运,这三个鬼子倒地了,不幸的是,刚才还跟我们说话的两个川军兄弟中枪了,都是伤的要害,这么近的距离被子弹打中,基本上没救了。
又只剩下我和先生两个人了,我们收集起来二人身上的四个手榴弹,还有鬼子的两个手雷。
我身上全部挂满了东西,背后两把刀,腰里挂着一把手枪,裤腰带上还塞着手榴弹,走起路来叮叮咣咣,哪一个都不舍得扔,关键时候能保命的。
最难受的是棉裤被炸烂了,屁股后面冰凉冰凉的。
我冲着战死的两个川军兄弟拱手说:“两位大哥见谅,兄弟我借条裤子穿,不同意的话就说一声。”
先生翻着白眼说:“要点脸行不行?人都死了,怎么说话?”
我立刻反唇相讥:“你瞧你那破长褂子多耽误事儿,步子都迈不开,还不赶紧扔了!”
他不服气地说:“这是我作为文化人最后的体面了!”
我一边扒死人的裤子,一边嘟嚷着:“真是棺材里面擦胭脂,死要面子!”
这位兄弟的棉裤有点短,却一点都不松垮,走起路来很便捷,我是第一次穿这样的棉裤。
先生看着我说:“你都这么大的孩子了,怎么连条内裤都没有?”
我问:“啥叫内裤?我们村里人男男女女都这样穿,脱了裤子就是大光腚。”